2月28日传来一个喜讯,空缺了四年的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终于有了得主——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蒋锡夔研究员,得奖项目是物理有机化学前沿领域内的——“有机分子族集和自由基化学的研究”。不难看出这是纯基础科学的研究项目,这是蒋院士带领54人、历时20多年的拼搏才取得的。令人惊奇的是如此重大的研究项目只花了国家286万元,平均每年仅不到15万元。所以被人赞美为“国家花钱最少的大项目”。如果当初用“短平快”去要求蒋院士,恐怕课题组早被取消了,不可能有今天的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短平快”的风刮到科技界,搞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不敢审报基础研究项目。因为基础研究时间长、耗资大、见效慢,即使报到上级主管部门也很难批准。尽管你认为课题如何重要,为了赶超世界先进水平,可有关部门的有关人员会认为离经济建设主战场太远而扔在一边。基础研究不能“立竿见影”,它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坚韧不拔的意志,否则出不了成果。当然,不否认有部分科研人员为了晋升职称,审报短平快的项目,快出成果快出论文。我曾遇到部分年轻的科研人员,他们都是中级或副高职称,为了拿到副高和正高职称,没有成果和论文是过不了这一关的。因此,短平快项目对他们来说倒是正中下怀。如果短平快成为科研人员的一种追求,特别成为从事基础研究人员的追求,无疑是“悲剧”。

所以,对从事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应该有特殊的政策鼓励他们,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英国剑桥分子医学实验室仅有69人,但有11人次获得诺贝尔奖。该实验室的主任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物色人,人物色到了,至于他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而且实验室负责提供良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成功的实验室据说都是这样。拿我们的实验室与之相比,恐怕难有如此这样的宽容宽松宽待的条件。

对基础研究要有耐心,对研究人员不要下达指标,一般情况下不要硬性规定完成期限。蒋院士的研究项目当初如果限期完成,我看就完成不了了。因为谁也不可能预见需要20多年才能完成该项目。蒋院士由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他的课题组成员也是“三代同堂”了。如果对基础研究的长期性理解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再举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费马是法国数学家,他在1636年提出一个定理:Xn+Yn=Zn,当n大于2时成立不成立?这就是闻名于世的费马大定理。而且在他35岁时给出了证明,但后人未能发现他的证明。300多年来世界上许多有才华的数学家都想给出证明,但都失败了。直到上世纪的90年代,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年轻教授安德鲁 · 怀尔斯经过8年的努力终于解决了。在这8年里数学界几乎忘却了怀尔斯的名字,数学期刊上没有他的论文,有些人放言说他“江郎才尽”。但普林斯顿大学校长没有这样看,而是对他采取非常宽松的态度,不定指标,不限时间,任其自由研究。我们的大学校长能这样吗?陈景润要不是在“文化大革命”那个特殊年代,处在完全无人管的情况下,能把自己关在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搞他的哥德巴赫猜想吗?这就难说了。

所以,我的结论是:基础研究不能搞“短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