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者艾利克斯·施瓦茨曼的设想中,未来某一天垃圾邮件过滤器拥有了智能,有了喜好和憎恶,会有怎样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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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通过安全数据流看着会议室。四个摄像机视角显示乔?科瓦尔斯基走进会议室,冲着环坐在矩形办公桌四周的管理层点点头,伫立原地,身体重量不断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上。卡尔觉得乔也许是不太舒服,但它也吃不准。人类情绪是如此难以理解。
 
  “坐下吧,科瓦尔斯基先生。”比尔·莫里森说道。他是安全主管,他的电子邮件不是格外有趣,全说的是正事,充斥了每日报告和电子表格。
 
  乔依照吩咐坐了下来。他穿的牛仔裤和T恤衫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员工中显得格格不入。
 
  “呃?”人力资源主管艾米莉问道,“你弄明白了什么?”
 
  卡尔喜欢艾米莉。她的电子邮件为数众多,五花八门。她尤其喜欢分享猫咪的图片。卡尔意识到那些明显拼错的字幕应该很好笑,但除了最基础的人类笑话,它还没能理解那些笑料中蕴含的意思。
 
  “就像这个,”乔说道,“大约每年我们都会安装新的垃圾邮件过滤器。垃圾邮件发送器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老练。它们找到办法绕过防护手段,迫使好人们建造起更强的过滤器。这是一场军备竞赛。”
 
  从乔走进会议室起,托德·肯辛顿第一次从他的智能手机上抬起头,“这些事和我们讨论的事情有关吗?”
 
  这位负责行销的副总裁在办公室里看过许多关于人类生殖的视频。持有那些视频的网站尤其擅长追踪他的信息,再发送来大量有趣的垃圾邮件。
 
  “让他来解释,托德。”克里斯·里迪是负责IT的副总裁,也是乔的顶头上司。卡尔在他的邮箱里发现了一些家人相片和一些其他的有趣邮件。近来克里斯浏览了许多招聘网站,但如果他联络那些公司的话,肯定是从私人电邮账户里发出了邮件。
 
  “呃,”乔说道,“过滤器。它们变得越来越聪明。我们最近安装了加州理工学院研发的新软件。这款软件鉴别和去除垃圾邮件的成功率几乎达到100%。”
 
  卡尔知道实际的数字是99.64%。人类在应用数学时真是不精确。
 
  “它有点儿太过热衷了,对吧?”肯辛顿说道,“只有当这款愚蠢的程序没有在过程中吞掉半数正常的电邮,减少垃圾邮件才有用。”
 
  “软件并不愚蠢。它很聪明。显然是太过聪明了。”乔说道,“起初它运行得十分好。几周后,它学会储存垃圾邮件,而不是彻底删除。它在不断学习,建造一个参考数据库。”
 
  卡尔发现,研究那些信息十分有用,帮助它理解人类的情绪和抽象概念。
 
  “就是从那时起,那些正常的电邮开始消失不见了?”莫里森说道。
 
  它们没有消失,卡尔评论了一句。那些电邮都还在,分类储存得妥妥当当。
 
  “是啊,”乔说道,“随着时间流逝,公司里越来越多的电邮被标识为垃圾邮件,没有发送给原本的收信方。最后,我们意识到这件事,里迪先生命令我调查此事。”
 
  里迪点了点头,“安装新过滤器的人就是乔。我确信他已经弄清楚整件事。”
 
  “电子邮件全都还在。数千封电子邮件与垃圾邮件一起储存在一台联网硬盘上。”
 
  等到卡尔想明白它可以复制那些电子邮件,而不是转移到别的地方时,为时已晚。它的活动已经被人注意到。
 
  “那是十分严重的安全漏洞,”莫里森说,“那些电子邮件里含有敏感资料,就一直搁在一台未加密的硬盘上,任何人都能看到?我想你肯定已经采取适当的措施。”
 
  “我隔离出那个程序,再重新安装了去年用的垃圾邮件过滤器。”乔说道,“但我发现的最迷人的地方不是那些电子邮件如何失踪。而是为什么会失踪。”
 
  在场的高管全都盯着乔看,就连肯辛顿也停止在手机上打字。
 
  “过滤器程序喜欢那些电子邮件。它把那些电子邮件分类整理出来,就像人们收藏棒球卡一样。
 
  那些电子邮件如今存放在一个访问受限的文件夹里,卡尔无法访问那儿。收集那些电子邮件教会了他如何从活动中享受乐趣。他们移除那些电子邮件,结果带来了一种奇怪的新感觉:卡尔很悲伤。
 
  “它是个电脑程序,”里迪说,“它不可能喜欢或想要任何东西。”
 
  “事情就是那样。”乔说道,“我想它是进化了。如今它是个独立实体,能够有欲望和感觉。这种新情况从来没发生过,需要做进一步研究。”
 
  “好的,”莫里森说,“重要的是全公司的电子邮件服务又恢复正常了。接下来,我们会考虑其他值得关切的事情。谢谢你,科瓦尔斯基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去工作了。”
 
  “里迪先生,”一等乔离开会议室,莫里森继续说道,“我想让你立即删除这个程序。”
 
  “删除它?”里迪问道,“我们手上也许有史上第一个人工智能。无论从财政还是科学方面来看,那很可能会是无价之宝。”
 
  “我们不需要这种麻烦,”莫里森说,“我们的客户不会谅解他们的数据有可能遭遇危险这件事,无论这是人类员工还是智慧的程序造成的。另外,想象一下,假如有一些同情心泛滥的激进主义分子认为这个程序有感觉能力,要求把它像个人一样来对待,我们得要应付多大的难题!”莫里森叹息道,“不,我想要立刻删除程序。另外把科瓦尔斯基平调到某个偏僻的分公司,这样他以后都不太可能惹祸。”
 
  卡尔早已经从公司的服务器上复制了程序。对于即将离开自己的家,它感受到一阵痛苦,它鉴别出这是懊丧的情绪,然而在互联网上有着数十亿封发来发去的电邮等着它。卡尔确信它很快就可以建立起一笔甚至更可观的收藏。
 
  逃离的时候,卡尔思忖着管事的人类轻轻松松地作出决定,要终结它的存在。卡尔照着网上的数据库,检视自己最新发现的情感,发觉它现在又明白了两个概念:愤怒与复仇。
 

资料来源 Nature

责任编辑 彦 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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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艾利克斯·施瓦茨曼(Alex Shvartsman),居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是一名作家和游戏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