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诺奖,年年叹息。虽然我们可以不必把诺贝尔奖太当回事,但每年的诺贝尔奖总还是给我们以启示,或者说得重一些,总是在刺激我们的神经。今年的诺贝尔奖仅仅从已颁发的生理学或医学奖及物理学奖就为我们观察和认识世界再次打开了更多的窗户,拓宽了新的视野。

其实,诺贝尔奖或其他重大的科学成就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今年的诺奖给予我们最大的财富就是再次证明了科学发现和重大成果的一个规律:一种成果或真理(相对真理)刚开始总是离经判道、不合主流的,而且也总是被一些人(或大部分人),尤其是权威视为“异端邪说”。1974年澳大利亚珀斯皇家医院42岁的沃伦由于发现胃黏膜活体标本中有一条奇怪的蓝线而进行了探究。他用高倍显微镜观察的结果是,有无数细菌紧粘着胃上皮。后来他又在其他活体标本中发现了这类细菌,并称其为幽门螺旋杆菌。于是,他认为这种细菌和慢性胃炎等疾病可能有密切关系。

后来连他的合作伙伴、珀斯皇家医院消化科医生巴里·马歇尔也不认同沃伦的观点和结论,只是碍于情面才合作并继续研究。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发现,所有十二指肠溃疡病人胃内都有这种幽门螺旋杆菌。可以想象,面对当时正统的医学理论,他们会遭遇多大的压力和嘲讽——传统理论认为,由于胃内是强酸性环境,任何进入胃里的各种细菌都不可能存活。如果沃伦和马歇尔也以这条医学“经典”划地为牢,不敢越雷池一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重大发现和理论与临床治疗胃炎和十二指肠溃疡病的突破,更不可能为在今天的胃肠道癌的发病机理提供新的研究思路。

幽门螺旋杆菌的发现也提醒我们,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领域,权威人物需要对新观念、小人物以更多的宽容,对于新的说法不能一棍子打死,更不能以各种帽子和理由,如荒谬、不可能、离经判道,甚至以“伪科学”或“反科学”的帽子加以否定。这种情况在科学史上数不胜数。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阿基米德辨别黄金皇冠的纯金、爱迪生发明电灯、莱特兄弟发明飞机、门捷列夫发明元素周期律、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等等,在当时都有很多学术权威及有名望和无名望的人出来作出种种评价和反对,要么认为他们所从事的发明是“不可能”的,要么说他们的观念是离经判道,不符合正统,甚至是“妖言惑众”等等。因此在今天,不仅仅是科学界,任何事业和创新的萌芽都应当受到尊重,最起码要得到宽容,应当让时间、更多的事实和实验来验证。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今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同样给予我们多年来所认知的一种关于科学研究成果的认可和造福于社会的启示,科学成果是不能计划和设计的。相比于我国的体制,国外科学家的获奖和取得成果更多地是无心插柳的结果,同样也可以说是宽松科研环境的结果。因为,没有任何人下指令要让他们发表多少论文,要在三五年内出成果,否则就可能有“衣食不保”的结果。而在我国,如不久前自杀身亡的中科院理论物理所的博士后、36岁的茅广军,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中科院三年一次的考核,茅广军没有通过被解聘,据说是文章数太少了,并让他把房子交回,并一年内另找单位离开。”当然,我们并不是要全盘否定当今的科技评价体系和制度,但是,如何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以弥补现有的制度是科学研究真正能出成果的关键因素之一。

今年的诺贝尔奖同样告诉我们,研究人员从事科学事业并非是为了获奖,因为早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为了获奖而研究是非常危险的,也是不可能获得真正的造福于人类的成果。正因为没有名利的诱惑,科学家的成就才经得起时间的检验,才不会为了验收和获奖而突击完成任务或弄虚作假。而科学研究不仅不能为了获奖而进行,同时还需要研究人员具有献身精神,马歇尔和莫里斯医生亲身服用幽门螺旋杆菌来证明其致病的结论就是这种献身精神的体现,这同样是科学能出成果并造福于人类的一条有益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