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诺贝尔科学奖颁奖活动总是非常激动人心。对自然科学家来说,在等待奖项揭晓的这段时间里,往往充满了焦虑不安。许多自信能获奖的人因害怕错过来自斯德哥尔摩的电话通知而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科学家们与诺贝尔奖角逐时的心情,确实有点像那些买了彩票的人在收看电视节目公布获奖数字时的心情。
当然,这种类比是很不公平的。尽管科学奖颁奖过程有些类似彩票抽奖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已经获了奖的科学家们是被随机选中的。他们无疑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他们要么是设计或实施了某个重要或精彩的实验,要么是创造了一种阐释自然现象的全新理论,要么是发展了一种开展科学活动的崭新方式。显然今年的9位科学奖获得者全都当之无愧。
不过历史上一些该获奖的科学家没能获奖不能全归因于诺贝尔,科学奖颁奖委员会自身也确实曾犯过一些错误。例如3年前在把医学生理学奖授予“氧化一氮是在神经细胞信号传递过程中起作用的一种分子因子”这项发现时(虽然这项发现的意义至今尚未被充分理解,但很可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在3位获奖者之外,伦敦大学的S · 蒙长多(Salvador Moncado)却不知何故被遗漏了,他其实要比获奖者们早6个月公布他的发现。
此外,二战以来最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理论天体物理学家之一弗雷德 · 霍伊尔爵士没能获奖也十分令人困惑。50年代时,他和他的同事们率先阐述了太阳等恒星把原料氢和氦转化为太阳系等恒星星系内部各种各样的元素的机理。但10年前,当加州理工学院的威利 · 福勒(Willie Fowler)因发现了恒星内部核反应速率的精确度量方法而获奖时,颁奖委员会竟然丝毫也没有考虑到霍伊尔等人的贡献。
尽管类似的事例还有不少,但颁奖委员会犯错似乎也情有可原。例如,虽然委员会在执行诺贝尔最初的规定时已经算是相当灵活了,但根据诺贝尔科学奖的三分法,天文学只能划归于物理学类别。
不过为了不再犯这类严重的错误,现在有必要着手对诺贝尔颁奖过程进行根本性的变革。科学奖三分法其实在20世纪就已过时了。在不久的将来,为了让那些为量子计算机的诞生做出了重要贡献的科学家们,或者是那些揭示了人类真实的进化进程的科学家们有可能获奖,颁奖委员会似乎很有必要突破三分法旧框架,增设基因学和古人类学方面的奖项。
科学奖颁奖委员会应当公开承认:与以往相比,今天的科学事业已越来越成为一种集体性的活动。例如,在粒子物理学和生物学领域,一篇论文可能会有几百名合著者。如果人类基因组计划能够获奖,那么应该有几千人共同分享奖项。另外,“由科学家个人及其所属研究机构分享诺贝尔奖”的提议好像也颇有道理,这将能够有效地防止科学家——获诺贝尔奖就另谋高就之类的事情发生。
解决由越来越多的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和不够用的奖项之间的矛盾而引发的不公平问题的最简单的办法是,少设置一些奖项。在20世纪,像DNA双螺旋结构这样的20来个重大科学发现确实极大地改变了我们观察世界的方式;在21世纪,重大科学发现也许将超过50个。是否可以考虑只为所有这些重大发现“度身定制”诺贝尔奖项呢?当然,发生不公平事情的因素仍然存在,但也许诺贝尔基金会可以考虑在决出最终获奖者之前,先期出版一份年度诺贝尔提名奖名单,从而尽可能做一点补救工作。这样,那些无缘最终得奖的科学家仍能以入选提名奖名单而聊以自慰;同时人们还能据此判断整个颁奖过程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一些暗中的偏见的影响。
[The Independent,2000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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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英国《自然》杂志的荣誉编辑,是英国皇家学会第一位名誉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