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变暖认识趋同

 

　　20年前，也就是1988年6月23日，我在国会的证言让公众意识到了全球气候变暖的威胁迫在眉睫。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相比，既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也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相同之处——在对于全球气候变暖问题的理解上，科学家和政客以及公众之间仍存在巨大的分歧，科学研究的数据一如既往地让公众震惊，对此我仍敢断言，超过99%的科学家确信全球气候变暖危机确有其事。

 

　　不同之处——现在我们的时间已经消耗不起了。下一任总统和国会必须在来年制定出明确的时间表，以遏制全球气候变暖的进一步恶化，美国对于今下紧迫的形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也必须起到领头的作用。

 

　　否则的话，对二氧化碳排放设限将无从下手。这些化石燃料燃烧产生的气体将会导致温室效应不断加剧，一旦排放量超过警戒线，人类对灾难性的气候变化将手足无措。

 

　　要保护这个孕育了人类文明以及万物的星球，我们需要做出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然而，某些特殊利益集团并不乐于看到改革，他们目光短浅，只追逐眼前利益；而这些利益集团恰恰是华府和其他一些国家政权的掌控者。

 

　　我认为，能源自主和环境保护的发展道路看似渺茫，但也不能说毫无希望，关键在于明年华府是否能够在政策导向上进行彻底的转变。

 

　　1988年6月23日，我在由科罗拉多州参议员蒂姆•沃思（Tim Wirth）主持的国会听证会上发言表示，地球气候进入了长期的变暖阶段，这与人类排放的温室气体密切相关。我提醒他们，全球气候变暖将会导致水文循环的极端变化，这意味着一方面干旱和森林大火将会频发，另一方面强降雨和洪水将会不断肆虐。

 

　　20年前我的发言曾遭到怀疑。尽管我们说怀疑一切是科学研究之本，但是公众却无所适从。科学家们会从各个角度对某个问题进行验证，然而在公众看来，最终似乎没有有力的结论。但是从各项研究公开的数据中，是可以得出一些确凿的结论的。

 

　　我的1988年的观点来自于对基础物理、地球科学、观察数据以及气候模型的研究。这些证据充分而有力，因此我说是该停止“喋喋不休”争论的时候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家们必将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国际社会目前对于全球气候变暖认识达成了一致，然而在行动上却步履蹒跚。美国拒绝对其碳排放设限，而中国和印度等发展中国家仍在不断地增加其排放量。到目前为止，全球气候变暖在陆地只不过提高了2华氏度，看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每天的温度变化还要小），然而更严重的问题正在酝酿变化之中。目前，只不过由于海洋巨大的容量没有显现出来，但是气候已经接近危险的临界点了。越来越多的数据表明，一场世界性的大灾难将会席卷全球。

 

 

不详征兆接踵而至

 

　　当气候变化达到某个关键点的时候，不断放大的连锁反应会助推并导致剧烈的变化。北冰洋的冰川就是一个例子，全球气候变暖导致了冰川的融化，从而让更多的海洋暴露在阳光之下，海洋吸收热量，继而再融化更多的冰川。最后，不需要更多导致温室效应的气体，北极在夏季将会是一片汪洋。

 

　　更多不详的征兆接踵而至。南极洲西部和格陵兰岛的冰层已经脆弱到崩溃的边缘。这些2000米厚的冰层一开始反应并不明显，如果冰层一旦开始解体，连锁反应将无法停止。科学家们目前存在争议的只不过是届时海平面会上升到某种程度而已。在我看来，假如温室气体排放仍然按照目前的水平继续下去，海平面在本世纪将会至少再升高2米。数亿人将会成为难民。在人类的有生之年，海岸线将在不断地变化。

 

　　动植物品种早已面临气候变化的威胁。假如地球仍然不断暖化，极地和高山的物种终将从这个星球上消失。其他的一些物种会尝试移居他处，然而由于某些物种的消失，整个生态系统将会面临崩溃。如此大范围的物种消失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数次，地球变暖曾经导致超过一半的物种灭绝。假如温室效应仍然继续，历史还将重演。而生物多样性的恢复需要数十万年的时间。

 

　　我和另外几位世界顶尖的气象学家联合发表了一篇论文，得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结论：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不能超过350ppm（每百万分空气中所含气体浓度）这个警戒线，也许这个数值还将更低。然而，二氧化碳含量目前已经是385ppm，还在以每年2ppm的速度增长。因此，我们通常所说的要将全球气候变暖控制在2摄氏度（3.6华氏度）内的目标，只不过是延缓全球性灾难的到来，而远非一劳永逸的仙方。

 

　　这些结论来自于对古代气象数据的研究，这些数据揭示了地球过去在不同程度的温室气体排放下的变化，从而对当前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设定参考标准。研究表明，如果持续排放导致温室效应的气体，其严重后果远远不止物种消失和海平面的上升。

 

风能和潮汐加深了海洋的热量

 

　　干燥的亚热带气候已经向南北两极扩张了约250英里，美国南部、地中海地区、澳大利亚和南非都在其影响范围内。森林大火和湖泊枯竭将会不断持续，除非二氧化碳的排放得到遏制。

 

　　高山上的冰川是数亿人的饮用水来源。这些冰川也在不断地消失，从喜马拉雅、安第斯到洛基山脉，没有地方能够幸免。这些冰川终将消失，以它们为源头的河流将无以为继，除非二氧化碳的排放能够有所改善。

 

　　珊瑚礁是海洋中的雨林，是超过三分之一海洋物种的家园。珊瑚礁面临着多方面的危机，海洋暖化是其中一方面，但是更为严重的是海水的酸化，这也是二氧化碳不断增加直接导致的后果。很多海洋生物其外壳和骨骼的主要成分是碳酸盐，在不断酸化的海水中，其受到腐蚀的威胁大大增加。

 

 

提升技术减少排放

 

　　北冰洋冰层和大型冰川的不断消失，表明人类已经走得太远了。我们必须设法减少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才能让地球不至于面目全非。低于350ppm这个目标仍然可行，只要我们重新造林，改良农耕，但是时日已经无多。

 

　　要停止二氧化碳的排放，就要根据化石燃料的存量大小来禁止排放。煤炭的存量超过石油和天然气，因此，要解决全球气候变暖问题，首先需要全面禁止煤炭的使用，除非使用者有足够的技术将煤炭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储存于地下。

 

　　石油常用于交通工具，因此要阻止二氧化碳排放可行性不大。不过石油总会用完的。为了保护我们的地球，下一代交通工具使用的能源不能再从煤炭、油页岩或者其他的化石燃料中提取。

 

　　化石燃料的存量是有限的，因此价格才会不断上涨。我们一定要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要解决气候问题，我们也必须迅速转向无碳的清洁能源。

 

　　特定的利益群体阻止了我们迈向可再生能源的脚步。能源公司不但不加大对可再生能源的研究，反而到处散布对全球气候变暖的质疑，就如同烟草公司否认抽烟与癌症的关系一样。他们的手段多种多样，包括对讨论全球气候变暖问题的教科书提供资金，以左右其中的观点。

 

　　能源公司的老板们很清楚他们的做法，也明白继续这么做会带来的长期的恶果。在我看来，这些老板们应该以反人类和反自然罪被指控。

 

　　即使把美孚、皮博迪公司的老板投进监狱，对于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于事无补。海岸线的不断变化和地区异常气候活动的频繁是对人类的报复，把人类逼入困境。越来越多物种的消失，将会使这个星球一片荒芜。

 

气候变暖使北极的海冰日趋减少

 

　　假如那些政客们顽固依旧，老百姓们必须站出来。我们必须阻止开设新的火力发电厂，必须反对那些能源公司的所作所为，他们试图榨干公共用地、近海以及野外的每一滴石油，这是个短视而自私的行业，为了眼前的暴利，他们对于我们的困境和可持续能源毫无兴趣。

 

　　从化石能源到清洁能源的转变是充满挑战性的，尤其是要找到社会大众都能接受的转型方案颇为不易。政府补贴的能源政策已经让大众养成了坏习惯——从半个地球之外进口食物，即便附近农田里出产的食品更加健康。如果不是能源的补贴，当地产品会更具有竞争力；而气候变化所造成的危害和损失，其实最终都是由公众来买单的。

 

 

保护地球政府之责

 

　　排放造成危害，就必须付出代价，也就是要征收碳税。只有课以碳税并全额补贴给公众，才能让我们彻底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通过课税和补贴，市场才会对资源进行合理配置，而不是让政客说了算。

 

　　对于煤炭、石油和天然气征收碳税，并将所有的课税回归社会，可以预见的是，低收入家庭和中产阶级会想办法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首先摆脱依赖性，浪费的人就要为此买单。

 

　　鼓励低排放、高性能产品的创新，让产品在市场上更有竞争力。随着能源利用率和清洁能源使用率的上升，二氧化碳的排放将会直线下降。煤烟、水银以及其他化石能源的排放物也会下降。一个更加明亮、干净、能源自主的未来是有可能到来的。

 

　　公众必须给政府一个明确的信号：为了我们的儿女和孙辈，政府要肩负起保护地球和文明之责，窃窃不要以这个为名让我们纳更多的税、花更多的钱。我们的口号是：“全额补贴，不然就全面抗争。”

 

　　下一任总统面临的当务之急是要建立一个低损耗的全国电网。这样可以将散布于四处的清洁能源收集在一起，从而替代化石燃料发电。我们已经有铺设地下直流高压电线的技术。十年内可以完成主干线的铺设，之后再像高速公路一样延伸到各州。

 

　　政府还需要改变公共事业的法规，不能依靠单纯的出售能源的增量来盈利，而是要以是否增加了能源的有效性为标准。建筑和交通工具的能耗要求必须提高，这样才能走上碳平衡（carbon neutrality）之路。

 

　　传统能源产业依然在华盛顿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他们将中国和其他的发展中国家作为替罪羊，为政府的不作为找借口。实际上，当下我们是二氧化碳排放量最大的国家，如果我们能够减少排放量，这对整个国家是有益的。至于臭氧层的问题，我们应该给发展中国家再多一点时间来减排。他们受气候变化影响更大，而干净的空气和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将会给这些国家带来很多好处。

 

　　我们必须和其他国家签订平等协议，然而我们的纳税和补贴工作应该马上着手进行。这将使整个国家受益，也为其他国家树立榜样。需要的话，可以提高那些不合作国家的进口关税，增加的关税同样投入到整个社会补贴中。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2008年的美国大选对我们这个星球也很重要。如果美国人能够让那些最顽固的国会议员低头认错，承认气候变暖事实的话，我们的儿孙们还有很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