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首尔:5月30日——事先已经用一根微型针(microneedle)从一枚新鲜的人类卵子中挤出了全部遗传物质。星期一上午,在近乎黑暗的实验室里(黑暗是为了保证干细胞能正常生长——译者注),一名身穿蓝色连体衣的技术人员仔细探查着这枚卵子的外膜并在膜上轻轻刺着,试图把免疫缺乏病人的一个皮肤细胞的细胞核注入卵子。
在第三次探查中,有弹性的细胞膜终于“让路”了。在一个黑白显示屏上可以看到被放大了250倍的卵子,它为这个带有新的遗传密码的皮肤细胞的细胞核腾出了空位。
“在这个过程中,我从来没有破坏任何生命。”实验室主任黄禹锡(Woo Suk Hwang)博士说,说这话时他的外科口罩上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黄禹锡狭小的实验室在首尔国立大学85号楼的第6层,上述那一幕就发生于此。他让记者目睹了这个罕见的倍受争议的人类细胞移植过程。
对他的支持者来说,黄禹锡今年5月20日向全世界报道,他的研究小组从人类克隆胚胎中成功提取了干细胞,并且与供体DNA完全一致。这是一个重大飞跃!科学家们一直梦想着通过在体外培育组织,来取代因患病(如脊髓损伤、Ⅰ型糖尿病和先天性免疫缺乏征)而受损的组织。黄禹锡的成功使我们向这个梦想迈进了一大步。
这个希望也反映在今年韩国发行的一枚特种邮票上面。这枚邮票上画有一根绿色的针(它可以把细胞核注入人类卵子中),靠近针的是一系列侧影以显示这样的场景:一个男子从轮椅上站起来,向前走,跳,最后与一个站着的女子拥抱在一起。
但是对他的非议者——世界上和韩国都有很多——来说,黄禹锡正在篡改人的生命,使科学灾难性地急剧下滑——总有一天将导致克隆人类婴儿。
在意大利,罗马天主教圣心大学生物伦理中心主任斯格列西亚(Msgr.ElioSgreccia)大主教对梵蒂冈电台说:这个研究比得上克隆胚胎,它违反了人权。
5月下旬布什总统宣布,对任何允许公共财政支持这项研究(用新鲜的人类卵子制造干细胞)的立法,他都将予以否决。布什说:“我担心出现‘克隆将是可以接受的’世界。”
孵育器实验室的温度设定在79℃,在此工作的黄禹锡汗流满面,他对这些经常出现的批评家们做出了反应。他交替用英语和韩语说道:“我们只是用了一个去掉了细胞核的卵子,没有遗传物质。”接着说,“卵子从来没有受精,胚胎也从来没有形成。”
触及到这个核心敏感问题,他补充道:“我们从来没有打算克隆人。”很多科学家和伦理学家都不同意他的言论,他们说:不管这个韩国人研究的意图是什么,它产生的实体是胚胎,这个过程就是克隆人。尽管如此,做出从事克隆的选择对黄禹锡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他现年52岁,通过勤学苦练成为一名兽医,自从10年前开始进行克隆猪和牛研究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研究的伦理性问题。
“一方面,你有15微米大小的皮肤细胞;另一方面,有一个已患不治之症的病人。”他说“。也许这个15微米的皮肤细胞就能解除我周围某个人的病痛,拯救他的生命;有的人已经患病50年,或必须要忍受50年的病痛折磨。在这二者中,为了救命你认为哪一个是合乎伦理的?”
这个选择对韩国官方来说是十分清楚的。近来政府批准在黄禹锡领导的生物医学研究部门的200万美元预算的基础上增加了50%,现在他的团队有45名研究和技术人员,他们大都致力于动物研究。韩国政府还宣布,明年将在此动工兴建一座价值2500万美元的6层大楼,供他的研究储备之用,并同意建立一个国际干细胞库的计划。
这对美国、英国、日本、瑞典、西班牙的同行来说也是十分清楚的,他们匆匆地来到位于首尔南部的这个翠绿、多山的校园。目前,正在同黄禹锡寻求合作的研究机构的最新名单里有康奈尔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和斯隆-凯瑟琳纪念癌症中心(MSKCC,Memorial Sloan-Kettering Cancer Center)。
黄禹锡实验室中的这群韩国人完全投入在研究中,他们常常一周工作7天,有时在实验室过夜。在他接受采访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盥洗池,里面有一把牙刷和一整套化妆用具。实验室现在一天能从牛和猪中处理1400枚卵子,黄禹锡已经培育出5头经过了遗传修饰的牛,希望它们将能够抵抗疯牛病。
黄禹锡说,现在他想加快人类干细胞研究的实际应用的步伐。他希望今年用动物干细胞来治疗老鼠、狗,可能还有猴子的脊髓损伤。如果动物试验进展顺利,他准备在韩国和美国提出申请,准许他在2~3年内启动对人类的试验。
“我希望不仅能将这些技术应用在我这代人身上,而且能用在我母亲这代人身上。”黄禹锡说。
黄禹锡5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为了养活6个孩子,他的母亲空闲时帮助邻居饲养牛(她今年已89岁)用于补贴生计,有时他也要替母亲去放牛。在黄禹锡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他小时候和牛合影的黑白照片。“我能够和牛眼对眼地交流,”已是2个儿子的父亲的黄禹锡说“,现在我想让我的实验室与细胞心对心地交流。”
对于用新的遗传密码培养的人类细胞的各种物质,他说“:如果孵育器旁边没有人,它们(指各种物质)可能会感到非常孤独。因此我与同事们讨论过了,决定孵育器旁边一定要有人,并且要和细胞说话。”
在实验室里,一位技术人员专心致志地凝视着她的微量操作器,分秒必争,将一个球形的皮肤细胞注入7个人类卵子中的一个。实验室可以从生育门诊收集到很多废弃的卵子。当被剥去遗传性的蛋白质后,卵子2小时后即死亡。
黄禹锡称他的工作“在努力开发治疗难治之症的新技术方面是神圣的、纯洁的、真正的,”并拒绝从研究中谋取任何个人私利。他强调说:取得的所有专利都属于韩国政府。“我希望自己作为一个纯粹的科学家留在历史上,“”我想把这项技术应用于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