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像装置显示下，人体内隐藏的情况便被展现出来，使空气生物诊断安全而无痛楚。

如果你站着阅读本文，那么，就有一股湍动的空气，从你的肩头萦回而起，升至头顶约六呎高处。这股空气，虽然肉眼无法察觉，但若通过一架特殊的摄像机，便能发现，它像一支蜡烛摇曳着的火苗——而你则像蜡烛的烛芯。每股空气皆因人而异，其特征大致由人的体格状况而定。根据空气来检查身体，是一门科学新技术，称之为空气生物学。医生们据此能滔滔不绝地说出你身体感觉如何，并能说出其所以然来。

本技术属空气生物学技术之一，“读出”人体的热辐射量。它往往可以弄清那些诉说自己屡遭头痛折磨的人是否真正有病；据某些行医者称，它能断言某某医生不适合当外科医生；它讲得出人等高级动物嗅觉为何如此低下的道道来；它能协助警察找到掩埋被谋杀者之处，关键在腐烂的尸首，温度高于四周的泥土。

空气生物诊断术之最大特点，莫过于它的不侵入人体——无需作X线透视，无需抽血化验，无需切片。这种诊断方式颇有希望成为一种新的医疗工具，进行迅速、安全、价廉的诊断。

空气生物学这门最新技术的历史，只有十多年之久。1968年某日，正值英国生理学家哈罗德 · 刘易斯参观一家飞机测试中心之时，他观看了一次条纹摄影（Schlieren Photography）表演，条纹摄影是一门光学技术，能使风洞内沿飞机机身的气流看得见。条纹摄影是一百年前在德国发明的，当时它用于探查光学玻璃上纤细的纹理及其它的裂缝（Schlieren德文是“纹理、条纹”的意思），但是，也能使空气湍流在照相底片上历历可见。

正当风洞试验表演之时，有一名技术员，偶尔把手放入条纹摄影的光源束中，刘易斯博士注意到，该照相机记录下这人手掌和手指的黑影，但同时还看到从那人的手指上升起一缕长长的、浅灰色的空气，如烟雾一样：这人的体温使他手周围的空气扰动了！刘易斯博士立刻觉察到这种照相机在研究人方面有潜在用途，并立即为自己的实验室配备了一套条纹摄影系统。

到了七十年代初，雷 · 克拉克博士与刘易斯合作，开始对人体的湍动气流进行调查研究。该气流不仅是个有趣的现象，而且导出了一些令人惊异的重要结果。首先，这种气流解释了线背心为什么使北极探险家久保温暖，而长袍却使阿拉伯人感觉凉爽的原因。给穿线背心的人拍摄的条纹照片表明，这种线使身体周围的暖气流减慢并断开，吸住部分气体，形成隔冷小气囊。而阿拉伯长袍则在脚边形成一种风箱效应，驱使更多的空气从袍内上升，迅速有效地把热气带走。

克拉克相信，条纹照相能够说明为什么某些人无论他们医术多么高超，也不能当外科医生。在气流中飞舞着从人体不断脱落下来的成千上万个皮肤细胞及其伴随的细菌，正常的健康人这种漂浮物不存在什么问题，然而，约百分之三的人身上会产生一种病菌，当它们降落到躺在手术台上患者的伤口上时，易于造成严重感染。条纹照相表明，尽管外科医生穿上手术衣，戴上面罩，充满细菌的气流也将从层层缝隙中涌泄而出，浮荡在手术室的空气之中。

几年前，克拉克曾应用人体热分布的知识，为住院病人创造舒适的环境，并附带为医院省下了一小笔开支。他发现，在一间重病人集中的病房里，安置了一台新式空调系统，空气流通，相当阴凉，它所产生的冷气，职工受得了，原因是他们凭着站立时从头部和肩膀升腾而起的高六呎的气流，可抵御冷气。而那些重病人，则是平躺着的，他们身上散发的热量又微不足道，冷气使他们冷得直打颤战。医院可以加热气温，可是这样做不仅花钱，并使站着的职工热得不舒服。而克拉克的解决办法，只是降低病房中的通风强度。

当人平躺时，人体之热气流仅升高至2呎，这时最不利的是头部，六呎高的气流不再为它隔热，热量比站立时又多耗百分之三十，所以照克拉克的意见，最好戴一顶老式的睡帽。

另外，当身体放平时，鼻子可能占便宜，身体直立时，鼻子便被包围在人体排泄散屑的气雾之中。克拉克想，这是否是我们智人嗅觉不灵的原因所在呢？靠嗅觉的动物，鼻子都伸在前面，越出自身嗅味范围之外。我们把身子躺下来，是否嗅觉会灵些？谁也不知道，不过值得一试。

除条纹摄影系统以外，空气生物学之另一锐利武器，乃是热视照相机。这种仪器，使医生从绚丽的照片上看到人体散热的情况。同条纹照相一样，热视系统能使训练有素的眼睛看到人体的热图像。

热视系统原系军事上的产物，它通过拍摄人体散发的热的图像来侦察敌方的狙击手。在医学上它是大有前途的研究领域之一。

“我们原打算把热视摄影技术作为诊查乳房癌的预警系统，”克拉克解释道，“因为肿瘤的温度往往稍高于其周围组织的温度。所以，势必显示为患者乳房部位的热点。问题在于，开始时，对体温正常升降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它就不比一般诊断癌的方法好多少。”得先搞些基础研究。

克拉克的最重大的发现，即在整个人体表面，温度在不断移动变化着，还有待科学界加以充分注意。在热视照相机的视屏上，这种温度之变动表现为绚丽多彩的图案，这些图案随着人体各部位热度的升降而消长，而这种消长的原委尚未彻底弄清。

来自矮子的危险

尽管克拉克的研究工作，在我们看来似乎玄妙莫测，但实际上他活像个辛勤搜集标本的十九世纪的植物学家。至于这些标本将归为何类或付诸何用，尚待日后分晓。他性格和许多科学创业者一样，满腔热诚。谈起话来，免不了提出一些可供研究的课题。当对受到催眠术或瑜伽（即中国的气功——译注）入定的人进行热视摄影探查时，会看到哪些不寻常的现象呢？还没有人拍摄过一个正在发烧的患者的热视照相。拍张波利尼西亚火上行走者的热视条纹照相又会怎样，能揭开那些蹈火者的秘密吗？如果湍动的气流会传染，那么，矮子和孩童，其充满病菌的气流将升达大多数成年人面部的高度，会不会比一般高度的人有更大传染性？

目前的研究结果表明，热视照相不久将使医生区别“装病者”与真病人。因为，在热视图上，真正疼痛之部位往往比各正常部位体温低2至6度。

尽管用热视照相来诊断乳房癌的初步结果令人失望，但它用作监视设备，观察深静脉的血栓形成，效果较佳。通过热视照相，对患者双脚加以比较，足以显示出血栓形成时的预兆部位来。

将来看热视图可望成为病人常规检查的手段，这种方法跟X射线和其它探查技术不同，它不可能造成剂量累积或副作用。确诊病人之易罹某种疾病的能力，也是该技术价值之所在。

如果病人髋部手术不可避免，应先行透视，检查是否易患深静脉血栓，即这一手术可能产生的副作用。老年患者则应作常规检查，看看是否容易引起低热。易患肥胖症的幼儿，也能早日得到确诊。

热视摄影技术之另一功能，是监视各种手术后的治疗。病人从一次大手术或重伤中康复的进展也能客观测出，从而能更集中地应用生理疗法。同时，热视图将提供一种客观测量方法。测出风湿症炎痛经药物治疗的减轻程度。这个方法可对各种疗法作出比较，择优采用。

热视摄影和条纹摄影在人体和外部世界间这个切身的前沿科学上所进行的不侵入人体的工作，已经导致了富有启示性的发现。在英美国家从事这项研究的一些前辈期望它们将对人们的生活和健康产生深远的影响。

〔Science Digest，1981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