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促进科学发展的力量是时紧时松的。本文作者以英国为例,认为主要原因之一是科学研究的选择性和多样性所蒙受的影响。

世界科学发展的史实说明,除了某一历史时期的实际问题之外,工业比较发达国家总是把较大力量用在军事科学研究方面,这样就使基础科学的研究受其影响;当代科学已经有意识地并直接地被引向具体的领域,而且对这些领域的选择,已经愈来愈多地不操在科学家的手里;就是科学发展的倾向,也要求科学家服从他们社会中上层阶层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并要求科学家同他们的观点相一致。这一切都影响了科学研究的选择性和多样性。

文章认为,从方法论出发,对未来预测的探讨和进行科学的分析,作出新的改革,是切中时弊,并足以消除潜在后患的途径。“他山之石,可以攻错”,全文迻译,大概可以作为我们在从具体情况出发的前提下的参考吧。

英国要以一个主要工业国家立足于世界,那么它的工业,必须使过去陈旧的劳动集约型技术转变为新的思想集约型技术,对于这一点,恐怕怀疑的人已经不多了。这种改革,一部分固然将取决于社会政治、财政和商业等因素,但是除非对科学技术能有选择自由,那么英国工业将难望利用一切机会,使其有利可图;然而,我们应该相信,他们是能够进行改革的。

科学发现的长河是不会面临干涸的。这一假设如果我们能够接受的话,那么我们将怎样用最佳控制的方法,使它进一步有所发展呢?为了发展——思想的稳步提高,并扎实地付诸实施,答案可能大家知道,而且许多工业科学研究,实际上也在致力于这一目标。但是否有可能掌握一种进入以今天高科技为基础的重要发现的方法,诸如那些导致发现新电子学、激光和基因操作等的方法呢?跟过去差不多,目前还无从预言特殊的科学革命。但是,既然大多数科学家都是那么充满信心,那么这里就不妨套用一句常谈,那就是未来正为掌握出人意表的重大发现进行准备,最佳战略,可以认为是对学术自由即充分多样性的研究的保证,致使一切对未来的界测都可以用得上,甚至允许偶然碰一碰运气。

多样性或学术自由之作为一种战略是很吸引人的,因为它意味着除了等待事情发展之外,还要采取一点行动。而且因为大多数社会将为如此消极的等待态度自然地作出可望普遍接受的选择。无论如何,我将证明,虽则这种策略,至少隐而不露地是占优势的,可是学术自由在当前实践上是太少了,并仍在减少中。

今天,提供资金的管理机构墨守成规,日益增长地考虑对国家利益的理解,以致影响他们对研究方案的选择。短期的研究与开发虽则很少会对这种态度有什么挑剔,但是对于作为基础的、为好奇心所驱遣的、以通向下世纪重要工业科学研究的影响、相信可能是与生产背道而驰的。

选择之足以加速基础研究改革的较好途径,将归功于对未来的预测能力,以及抛弃那些被指定为优先研究领域的探讨,而支持某种符合标准的任何领域的研究。

选择标准应从方法论和科学分析出发,不应来自基于教条的或特殊问题的一般探讨。作为一个重要标准是对研究的系统阐述方法。很久以来,有一种叫做自然哲学或自然科学的学科,但当我们的了解有了发展,大部分与科学有关的组织已经发现把科学研究划分为可以控制的一些学科,有着与日俱增的需要。不太久以前,物理、化学与生物学等如此简单的划分已经足够了;但现在数字庞大了,现在把化学物理与物理化学区别分类,看来已经十分必要了,目前已经出现了生物物理的化学家与化学流体动力学家等等。

更有甚者,就是通常在那些领域中十分注意限制其分科广度与范围的实践者(因为经常有发表适于那一类研究结果的一种杂志)或者一种特殊委员会在国家基金管理机构中支持它。但是国家基金管理机构不时会注意到那些界限划得太细,限制了新的“交叉学科”,以及宣布了国家重点研究领域使研究人员放弃其旧日的追求。这样,在过去几年中,在联合王国已经看到了诸如聚合物科学、海洋技术、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等新领域的创建。但是,不管怎样给它划界限,但就自然科学而言,那些集合在实质上没有任何重大意义。

像粒子物理学或天文学等所谓“大科学”可能是例外,要保证学术研究计划与今天的结构匀称一致,这种压力是具体而渐增的。但如果我们希望那些预期之外的研究能有所促进,那么我们对那些为创造性和重新组织所加的人为限制应准备予以消灭。不管我们怎样划分界限,人为限制对我们正在试行鼓励的创造性总是一种禁锢。从而,科学家应该自由而系统地提出他们的科研方案,以进行一次有关他们已作鉴定的问题的进击。交叉学科的研究不一定完全有用,因为这种研究有掩盖分歧的趋向,所以说物理学家与动物学家合作,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当前的学科说明我们当前的了解水平并牵涉到我们的偏见。因为那些刚好是研究者应该努力予以纠正的。一开始就避免任何人为的限制,看来是明智的。

但是,仅有一个十分宏伟的计划还是不够的,因为计划的宏伟总不会超过票面价值之上。可能做到的改革,无论它如何遥远,应该具有可靠性及其前途。最重要的是鉴定可能导致改革的方式研究,并支持需要彻底发展其意图的个人及集体的自由。

我们应该如何识别那些最易成功的人,当然他们应是高度目标明确,同时又是富有创造精神的人。他们具有自己的独创见解,而且还应有些别的什么呢?我们的BP风险研究小组*的探讨,认为是奏效于邀请研究者对看似简单的问题——如果你有了所需要的一切来源,你将做哪些目前尚未开始做的工作?——的答案。轮到我们,我们也要寻求集中目标于不了解的具体现象与具体观察的方案,而那里所谓的“不了解”乃是前进的严重障碍。我们也在寻求并促进目的在于增加我们了解和富于想象力的新途径。研究不应该影响发展,因为我们正在寻求所没有预期的、要求发展的未知,因而不能狭隘地只有一个特殊目标。另一方面,科学家应该有一个打算,指出他们准备改变其了解发展所将采取的最早的研究方向。

由于我们正在寻求没有预期到的东西,所以认为选择那种能够提供歧异或是很大可能性的范围就最好没有了,至少其中之一将与工业能有联系。同样重要的是,科学家应自由发展他们认为没有外界影响的合适计划。

新的突破可能来自各方面。当然它们可能来自新的观察,来自以不同学科为背景的同某人的新的合作,也可能来自工作的改变——一种新的岗位或者新的博士学位。应该鼓励年轻人,特别是对那些已经取得博士学位的人,鼓励他们必须突破限制。他们仍旧经常在为其自身的主意取得具体支持的尝试中泄气,而这种主意往往是可怜的,因为它们经常处于对专业的创造力很高但对传统的尊崇却未成熟的阶段——在质的方面好像是昂扬的革命意识的结合。

—致性

我们也应该对那些在经历中已经到达一个出发点,并希望作某些新尝试者予以鼓励,特别对那些进行罕与伦比的一致性探讨的人。一致性在这个语言环境里指的是系统阐述科研的方法,用得好像概念地描述这种方法的一种速写,在描述中,有效地谈到、合乎逻辑并令人满意地发现了中心问题。我们之中有多少人已经努力工作有的只是为特殊问题找答案,有的则去寻找我们本来问错了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能有答案?从反面提出的问题特别可能是有害的,例如,为什么植物不直接固氮之类的问题,可能永远不会答得完完整整。另一方面,正如大家知道的,某些细菌却懂得如何去完成这个问题,当然更好的问题可能是——我们怎样才能做到细菌与植物之间的基因转换。与此相类似,基于一个简单的“如果……将会怎么样?”类型的假设,可能也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这种假设可能由于某些未及考虑和知之甚少的因素而告破灭。为一种技术所驱遣的研究,看来也好像是一笔可怜的赌注,因为技术人员的技巧是为了找寻问题的解答,那可能对发展是敏感的,但在为明天的工业科学研究而进行探索,更重要的是要寻求有关我们一般了解范围之内,在适当来龙去脉中掌握问题的远景,它给予科学家以一个技术结合假设的范围,这种假设可能在一开始进行尝试。所以我们在行文中用了“一致性探讨”这个词组,就有表系科学家已经使所有因素相一致的意思,这可能对他们的问题有所裨益,从而具备足够力量在研究中作出成功的进击。

论述错综复杂地谈到了自然科学,那是具有完全不同特性与结构的,但是我喜欢称之为“综合科学”的究竟是什么?在许多方面,诸如工程与设计等具有各自不同的名称。但是那些凭幻想在头脑中出'现的形象,根本不同于我们的展望活动,虽则在原则上对为什么

应该这样没有什么理由,但根据我们的观点,工程与设计同具有特殊目的的资源安排——计划、人力和装备——有关,应该怎样把资源最有效地集中在一起以迎合需要呢?工程师可能要花去时间,甚至几星期或者几年去考虑这个问题,并在纸上落笔,开始简略地草拟他的最后设计。届时,工程师又将如何组织他的思想?什么学科应该有什么影响?它们肯定是抽象的,许多人还将说是它们浓缩成了经验与判断;一切都同自然科学家考虑问题的情况相类似,所不同的,对工程师说来,是仅有的复杂性,他终于要继续关心有利于问题的大量因素间内在关系的复杂性,恰恰这方面的复杂性,完全是人为的。

如何控制这种类型的复杂性这一问题,已经长期来使我们得到了好处。但在过去几十年里,已经导出了许多规范的方法论,最后可以简化解答,为我们可以更有效地进行设计提供框架。这些进展已经来自计算科学的领域中,在许多方面,它可以总的看作工程的微观世界。计算机目前可能正式成为用于测试控制人为杂性的探讨,允许我们用新的思想方法进行实验。正像人们所能期望的那样,那些探讨是像的,常包括老的数学诸如逻辑、代数与微积分等的新的运用。目前在计算机程序编制中,它们提供了十分高度的可靠性与有效性,以及通常更有效的工程编序的长期远景。

工程师和设计人员对数学并不陌生,但是他们对分析技术都有兴趣受制的倾向,一般对使他们可能处理观念与思想的数学有着潜力不尽发掘的倾向,而计算机科学目前正沿着这一方向在前进。计算科学与日俱增的可靠性与有效性的潜在优势,今天正在广泛地成为可以认识——英国皇家学会最近举行了一次关于数学逻辑在计算技术中重要性的讨论会。但是那种工程与设计方面的严密方法论的比较广泛应用,还没有引起一些高等学校对它理所当然的应有注意。虽则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大概将拟订一个关于设计科学的计划纲要,关于我们这部分,风险研究单位将为人民继续探索也可称之为理论工程学的新概念。

要对一个开始属于实验室范围的发现,发掘其全部潜力,经常需要像为良机创造条件那样多的创造性才能;盘尼西林就是一个典型例子。所以,对成功的预测,打个营喻说,主要不是让研究者参与任何让他们走开的计划。因此,在我们的风险研究计划中,我们同每个小组正式讨论了有关概念水准的进展问题,并为这种讨论安排了同工业专家非经常性访问的可能前景。

工业应用方面基础发现的发展问题是众所周知的。当新的概念不强调现有利益的话,发展便很猛,主要因素是在每一水准上促其改革,并对每一个人,包括已从成功的改革中有所得的人,作出保证。典型失败论的陈词滥调“这里不是发明”通常可以解释为对那种发明的开发者是不重要的,包括在开发纲要中的每一个人,如果改革成功的话,应该有一个现实性的利害关系与有所得的立场。

压抑感

今天,在英国或在别的地方,高等院校正在受到日益增长的财政限制,甚至著名的研究人员有时也会难于在其基础研究方面获得适当的支持。国家基金管理机构对其有好感的研究是基于从当前趋向出发而进行推断的,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在国家研究计划中降低国家科研计划纲要中的多样性和可能发生的科研上的惊人进展的速度。凭我本人的经验来看,重点区域令人沉闷地有些相似,并似乎一道瞄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通过主要策略的后援,扩大对基础的和由珍奇心理所驱遣的科研项目的支持。而那些策略也是具有战略眼光的,或许还有利于整个世界。

两位同事,p. 皮德尔和雷大维对原稿提了不少意见,表示衷心感谢。

[Nature,1985年8月1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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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系英国伦敦不列颠BP风险研究小组的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