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象牙贸易的条令颁布7年之后，3个非洲国家近年打算出售本国的象牙。世界其它国家会允许它们这样做吗？

南部非洲国家的纳米比亚首都温得尔克的某一地方仓库里，堆满了价值连城的非洲象牙。仓库辖区是一戒备森严、重兵把守的非常地带。尽管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极其神秘，但人们仍然知道，这是国家的“白金”——象牙的绝对安全储存地。换句话说，这里的幢幢仓储鳞次栉比。仓库里，由地面搭起的层层金属搁板上排满了象牙，一层挨一层一直堆到屋顶上。这里总共储藏约有10多吨重的银光闪闪的象牙。这批如同黄金般贵重的非洲象牙是政府机构花费了整整7年时间精心收购储存于此的，这是一批可与黄金媲美的国主和财富，其价值粗估也值几亿美元。

几亿美元的可观价值是毋庸置疑的、但象牙的进出口贸易是非法的。这是因为早在1989年国际社会就已达成协议，明确宣布大象是一种“最濒临灭种的动物，严禁象牙贸易可象牙买卖又是纳米比亚等国家的一笔不可低估的财富来源。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价值连城的象牙，在其邻近国津巴布韦和博茨瓦纳更是囤积居奇。据最新估计，这两个国家至少囤积了价值8亿美元的象牙。坦率地讲，象牙贸易已成为上述非洲3国的国民经济支柱之一。因此，当每二年举行一次的《国际拯救濒临灭种物种条约》（CITES）大会本周内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召开时，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们都对3国提出的重新考虑并放松7年前颁布的有关禁杀大象的条令之申请给予普遍关注。

实际上，将3国的强烈呼声细细分析一下也并非没有缘由。眼下纳米比亚、津巴布韦和博茨瓦纳3国拥有的大象数量几乎能将整座纽约市塞满，而且大象们遍体鳞身的令人作呕的油虫和蟑螂也令人防不胜防。再加上这些野象们生性喜欢四处游荡、八方徘徊，无固定居住场所，成片成片的森林惨遭破坏，昂首阔步的象群毫无顾忌地践踏着辛苦劳作的农民庄稼，使当地居民苦不堪言。总之，逍遥法外的是大象，充当冤大头的是受害百姓：仅津巴布韦就有货车体积大小的大象65，000头，而现有的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地盘仅够满足这个数量的一半勉强享用。其它国家的景状亦大致雷同。总部设在英国的大不列颠非洲资源委员会计划署主任约翰 · 赫顿认为：“这些大象生活在非洲这块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可靠的安全屏障，是与大象保护组织的每一名志愿者坚持不渝的热忱和坚忍不拔的努力分不开的。但为野象们的生存换来的代价也是高昂的，而且沉重的经济负担已使那些相对贫穷落后的非洲国家深深感到，他们有权利同时也应该向国际社会索回他们的部分经济损失。纳米比亚和津巴布韦代表认为，他们将应用必要的法律程序要求赔偿受害者的巨大经济损失，因为这些受害人的财产和赖以生存的庄稼已被横行无忌的象群蹂躏地一塌糊涂。

尽管上述3国政府尚未制定大规模捕杀大象的计划，但几年来，象牙的总囤量却有着水涨船高的趋势。据官方解释，大批象牙多数是从因病死亡或自然淘汰下来的野象身上猎取的，只有少数野象是在直接对人命或财产蓄意攻击时，才被猎手射杀的。

现在这3个国家已于今年1月向CITES组织提交了正式申请，请求允许它们每年只向日本出口大约30吨的象牙。在日本，象牙主要被用来雕刻一种象征上等人身份的叫做“HANKOS（贵人）”的胸章。凡佩带这种由货真价实的象牙精雕细刻之徽章的人，在人们心目中就是“贵人”，其社会地位自然会随着身价的抬高而上升百倍。非洲3国强调，日本是唯一的客户，也是唯一进口象牙的国家，并希望CITES组织予以监督。为此，CITES组织了一个专家小组负责调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项申请将对大象的生态环境产生积极的影响

但，这项申请甚至在“八”字还没一撇之前就遇到了不少麻烦。美国上星期宣布，它将提出正式抗议，K至制裁象牙买卖，克林顿政府的官员们也发出警告，“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其中包括绝大多数非洲国家，竟然没有区区大象的栖息空间，真是滑稽可笑的，也是不能容忍的”（据悉，近年南非也提出申请，要求将那些被捕杀的流动危害性极大的犀牛及犀牛角上市买卖。此申请跟象牙买卖的申请差不多，它已作为一项特别议案引起了关注）。然而，对上述非洲几国的申请给予的却是普遍反对。看来他们欲想得到合法贸易象牙和犀牛角的努力，现阶段只能以宣布告吹而流产。

对此，美国渔类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副主任、本届大会美国代表团团长马歇尔 · 琼斯认为：“我们原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颁布的象牙贸易禁令是最完美和来之不易的，也是CITES组织迄今所颁布的、井为全球普遍认可的最最基本的法令。”整个80年代，偷猎者平均每天要捕杀大约200头非洲象来进行他们的非法象牙买卖。生机勃勃的大象家族由1979年的130万头骤然降减到625，000头。自颁布禁令并有效实施以来，岌岌可危的大象种群才得以苟延残喘之机，只稍稍下降了一点，现在为580，000头。

禁捕大象的条令当年是顾全了各国的经济背景即已经考虑和关照了各国的基本利益而艰难出台的。可以说，无论是志愿人员还是政府部门，都为野生动物的保护竭尽了全力，在此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就是因为有了这一禁令，才使得偷猎者们疯狂的非法象牙买卖被迫收敛，且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出售。如果象牙市场半合法半公开化了，不难想象，其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只需一宿工夫，原来的悲剧将会重演。

一家总部设在伦敦的环境保护机构的专家戴夫 · 柯里认为，“哪怕使禁令措辞稍稍有点含糊，就等于给偷猎者们发出了一个可怕的、‘可以放手大干一场’的信号，象牙贸易马上便会死灰复燃”。实际上，上述非洲3国的申请已明确无误地向偷猎者们发出了“放松禁令”的信息。国际动物保护促进基金会非洲专员戴维 · 巴里特指出，最近在刚果共和国首都布拉柴维尔已经拘捕了一些偷猎大象的歹徒，他们却振振有词的申辩说，象牙买卖迟早将会“合法化”。

由于非洲3国提出的向日本有限出口象牙的申请迄今仍没有形成正式的条文和官方文件，或许只是先放一只试探气球，所以尚未招致世界舆论的猛烈抨击。美国色类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琼斯透露，为鉴定和区别进口象牙的合法和非法性，日本国内已准备制定严格的控制象牙进口数量的法令，对那些非法象牙贸易商将给予严厉打击。“但仅从日本的登记注册体系来看，其欲盖弥彰的手法敁然是极其荒唐的，是不可取的！”琼斯忿忿地说。

正如国际稽查员们无所适从的那样，谁也无法鉴定某根象牙的国籍和产地。也就是说，狡猾的日本人想钻谁也不能断论某根象牙是否合法这一“擦边球”的空子，藉此使进口象牙变相合法化。然而，正当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科学家们试图为找到一条解决问题的途径而努力时，无情的现实向众人亮出了底牌：他们的努力纯属徒劳无益，象牙非法贸易已经有恃无恐地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尽管纳米比亚、津巴布韦和博茨瓦纳3国的申请在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后，最终以惨败而告终，但3国政府仍据理力争。他们认为，对于3国近几年来在保护野生动物方面所作出的杰出贡献，国际社会不仅不应装聋作哑，而更重要的是，为补偿3国的损失和代价，应给予一定的物质和资金回报。“要求国际社会给予相应的经济补偿，这一点是毫不动摇的！”纳米比亚政府的环境保护部部长，最近在首都温得尔克召开的一次会议上发表的政府书面材料中，措辞强硬地指出，“现在我们的人民所而临的困难，远比南部非洲那些受保护的逍遥自在的野生动物的处境艰辛的多！”

然而，国际社会对3国要求经济补偿的呼声却反响冷漠，开启那些隐蔽良好的象牙仓库的钥匙也只能放在政府的保险柜甩。看来，非洲3国的经济损失在允诺赔偿之前，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白色黄金”还只能眼巴巴的寂守库房了。

[Time，1998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