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由人类自己创造的、世人深以信赖和感激的科学和技术,正在静悄悄地、不动声色地为人类自己挖掘坟墓。

1945年7月6日,美国在新墨西哥州试爆了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紧接着,8月6日和9月12日,美国分别向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下了两颗原子弹。日本军国主义固然为其发动野蛮的侵略战争付出了巨大代价,但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一般的日本老百姓,死亡人数十万计。如果说,在日本爆炸的原子弹为制止法西斯侵略战争立下功劳还值得一辩的话,那么在海湾战争和巴尔干战争而投掷的贫铀弹就实在没有什么理由为其罪责开脱了。这是人类自己在利用科学为自己挖掘坟墓。

意大利媒体说,有7名军人和一名救护人员死于因贫铀弹而致的白血病(血癌),紧接着比利时又公布有9人患肺癌、皮肤癌、白血病和脑癌,其中5人已经死亡。据调查,这些人都是参加了巴尔干战争的军人和工作人员。而且比利时在参加过巴尔干战争的1.2万人员中,已发现1600多人患有各种与贫铀弹相关的疾病。再后来,德国、法国、葡萄牙等欧洲盟国也有越来越多的参加过巴尔干战争的人员患各种癌症和疾病,据信都是与贫铀弹有关。

当这些向前南斯拉夫进攻的盟友一致向美国交涉之时,不知他们有没有人想到过关心真正的难以计数的千千万万的贫铀弹受害者,他们是以伊拉克为首的海湾国家和以前南斯拉夫为首的巴尔干地区国家的成千上万的无辜老百姓。而且他们没有如同军人那样良好的防护设备,也没有像那些军人一样被告知千万不能去贫铀弹爆炸过的地方和接触贫铀弹爆炸后的东西。因此他们所受的伤害超过那些有保护装备和有防护准备的战斗人员十倍甚至百倍。许许多多的生命悄悄地消失了,许许多多的人伤残了,原因不难推测。

加入了低放射性物质铀238的炸弹是为了加强对坚固目标,如坦克、机场、桥梁等的打击和摧毁。但是贫铀弹产生的辐射可以长期地存在,使长期暴露于这种辐射的人和生物致病、死亡。此外,贫铀弹爆炸产生的细小颗粒和粉尘会污染水源和食物,致使当地的居民受到永久性的辐射伤害,致病、死亡。

如果说人与人、人群与人群、民族与民族、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是战争的根源,而战争又是那些暂时强大者所使用的征服弱者的手段,那么这无疑是人类的一个群体利用科学技术对另一个群体挖掘坟墓,同时强者也在为自己挖掘坟墓,比如欧盟各国受到贫铀弹伤害的军人,也包括美国自己的参加海湾、波黑和科索沃战争的军人和工作人员。

图为当年发生事故后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那么,谁对这样的后果负责?以战争罪来审判就能解脱吗?更何况审判从来就是强者对弱者、胜者对败者的事。而对于和平环境的灾难又该当何论呢?

灾难同样发生在科学发现和使用的核能,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机组发生强烈爆炸,核泄漏、核辐射、火灾和爆炸同时发生。事后的调查确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后果相当于500颗美国在二战时向日本的广岛和长崎投放的原子弹的当量,前苏联受到核污染的地区(主要在乌克兰、俄罗斯和白俄罗斯)达15万平方公里,受害人口为695万。

无疑,前苏联的这15万平方公里土地等于是前苏联人自己为自己掘下的一个巨大坟墓。在这里杳无人烟,一切都定格在事故发生后人群被疏散的那一刻,连新婚夫妇的衣服、结婚宴席也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大概要摆到一百年后。在这个巨大的坟墓里,人烟绝迹、家畜、飞鸟走兽都死尽灭绝。更为辛酸和悲惨的是,谁也不能走进这个活生生的大坟墓。被疏散到核辐射边沿区的人,由于粮食不够吃,到林中采摘蘑菇,然而只吃了几次,人们就倒在了采蘑菇的路上。因为核辐射太严重了。

那么,又是谁该为这样的后果负责?

据说,1948年10月,有些日本中学生问爱因斯坦,造出原子弹的科学家应否对原子弹造成的巨大破坏负责?爱因斯坦的回答是,不!与其说要科学家负责,不如说要政治家负责。因为制造原子弹的是科学家,但决定使用原子弹的却是政治家。但是,直到爱因斯坦去世前的一个月,1955年3月19日(爱因斯坦于4月18日去世)他还向一位科学家写信,以表示自己内心对原子弹研究的不安和内疚。显而易见,爱因斯坦的内心认为,科学家应当对人类自己为自己挖掘坟墓而负责。因为科学家在自己的发现公布之前,完全应当预料得到这种发现可能会对人类带来的灭绝性危害。

今天,具体地责问谁应对核武器的发明和核能的不当使用造成的灾难负责任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也无法追究谁的责任。因为科学技术一旦为人类自身挖掘坟墓那就不是只针对几个人、一群人或几个民族,而是全人类,例如贫铀弹。但是,要不要问一问,人类能不能不做傻事,不要利用科学为自己挖掘坟墓呢?尽管这种行为是无意识的和预想不到的。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转基因食品对于解决人们吃得上饭和吃得好饭有极大的帮助,但据说转基因食品的危害性被人们忽略了。一家日本公司1988年至1989年将重组基因的L-色氨酸投放到美国市场后引起37人死亡,1500人永久性功能丧失,因为该产品含有L色氨酸毒性二聚体产物(《科学时报》2000年1月6日)。这比英国教授普斯陶所透露的但后来被英国皇家科学院所否认的转基因土豆引起大鼠免疫系统损害严重多了,显然人们对转基因食品潜在的危害并未认识深透。那么,转基因食品会不会又是人们为自己挖掘的另一个坟墓呢?

尽管2000年7月12日,巴西科学院、中国科学院、印度科学院、墨西哥科学院、英国皇家学会、美国科学院和第三世界科学院等世界上七大科学院在美国首都华盛顿联合发表白皮书,表示公开支持转基因技术研究和CM食物(遗传工程改造的食物),但同时也提出要认真研究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问题。

不过,无论是多么权威的单位或个人的意见,如果在某项科学产品或成果的安全性没有得到保证之前,在科学家还不能担保其不伤害人时,同时在还没有有效的办法纠正产品和技术可能出现的问题之前,是不应当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正如同核能,在利用它之前,就应该设计好在发生事故时如何制服它。如果没有这样的准备和技术,就不应当使用它。否则,这就是在自己为自己挖掘坟墓,就像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所制造的15万平方公里的人间坟墓或无人烟的死亡地带。据悉,德国已立法禁用核能。

转基因食品的消费和应用同样应该如此。更何况今天,拟南芥的发现已经为安全的绿色转基因食品提供了新的思路。概括起来就是,要安全的自然生态的农业,而不要工业化的农业。因为后者可能如同难以驯服的核能和核武器一样,正在静悄悄地为人类挖掘坟墓,比如疯牛病、“疯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