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父亲中年的时候,除了过上富裕的生活,还毅然做出决定成为了新墨西哥州一个工人阶层社区的一名小学教师。今天,在我拜访这个社区的时候,无论是经营杂货店的老板,还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以及那些已经快过中年的人,他们告诉我,是拉尼尔先生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技术和教育两者融合?
我父亲原本可以不用为了应付学生考试而去教学。有一次,他抱怨一本六年级数学课本中存在错误,为此,他让学生们通过设计宇宙飞船来提高学习。看来,父亲早已经被今天的应试教育体制所淘汰,但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在那些充满感激的面孔中,你对其中的任意一个人询问,很可能会勾起他对一个素质特别“低下”的老师的回忆。“魔术教学法”听上去是一个很好听的概念,但这种方法也有其消极的一面。在“不能让一个孩子落后”的时代,有一些优秀教师,他们因为太富有创新性而难以适应应试教育。在这样的教师看来,那些在客观测试中给出毫无疑问的“糟糕”答案的老师,是顽固而可怕的,他们应该被淘汰掉。
所以我们面临着一个困惑:我们如何在不排斥“魔术教学法”的情况下,应用计算机、统计和网络技术开展教育工作。这不仅仅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而且也与作为人类的我们所追求的核心价值相符合。
在从事计算机研究工作的一段经历后,会使得你用计算机方面的专业术语来描述世界:你开始把钞票看作是一种信息的显示形式,而不是一种价值的储存方式;货币流通被看作是许多人的计算输出,这种计算以这些人的计划、许诺、估价、对冲以及构想等行为为变量。于是这些行为看似像一系列的计算过程;你开始把天气看作是通过太阳调整的一种计算机处理位,而把重力看作是宇宙为了保持事件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一致性而进行的一种计算。
随着人们计算机知识的增加,用这样的方式观察世界将会变得越来越普遍。然而当计算机科学处于辉煌时刻时,其前景有时却显得不是特别光明。比如,利用各种算法可以计算出什么音乐是我想要听的,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做法更能扼杀我的音乐爱好了。这样做似乎丢掉了欣赏音乐的全部意义,因为塑造你独特的音乐口味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通过散发一种客观化的数字之光来净化那些经过刻意修饰的东西,使我们能够偶尔找到真实的自我,我们似乎从中是受益的。
和以前相比,通过数字计算来选择音乐,消除了感情因素的影响,至少会使更少的人被素质低下的电台DJ的口味所俘虏。然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两种音乐选择方式结合起来,既要把握自己的内心感受,同时也要结合相关的数据。
然而,在技术和教育问题上,怎么才能够实现二者的结合呢?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教育发挥着基因遗传所不能发挥的功能,上一代人所拥有的记忆、想法、身份、文化以及技术,都可以通过教育不断地进行选取并传递给下一代人。人类把代际之间的非基因信息数字化并进行传递,创造出一种纵向的不同于地球上其他任何事物的智力传承机制:数据链负责整合、维持这一机制,并随着人类再生的频率有节奏地膨胀。这就是教育。
关注技术蕴含的哲理
现在我们拥有了计算机,在数字化时代,未来的教育取决于我们这样的判断,即我们用以代际传递的各个方面的信息最终会在计算机中得到记录。当我们实际上不能做到,而又强行把一些东西用数字描述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抹杀了偶然性,使得人类生活的一些方面趋于乏味和荒谬。如果我们虚构一些与苛刻的数学计算没有区别的信息,那么,我们只能忍受那些素质低下的教师和DJ以及他们提供的“商品”。
很多这样的决定都是由硅谷的那些“野蛮人”做出的,他们控制着很多看似由其他人掌控的事情。哪些代际间传递的信息应该被纳入计算机存储系统之中,这样关键的抉择通常不是由教育家或者课程开发者做出,而是由年轻的工程师做出。
后果可能是复杂的。通过计算机来解决诸如如何给教师划分级别等这样的问题,会给年轻人提供参与的机会。如果年轻人能够充分地利用永久保存的计算机数据,那将是非常美妙的,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100或者1000年时间内,计算器械和数据库将会如泉水涌出般急剧增加,并且这种趋势会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硅谷的野蛮人经常会把事情弄糟。在有的情况下,这些野蛮人设计的简单解决方案是有效的,一个例子就是他们关注持续从事多种脑力劳动所造成的影响。从长远来看,这一影响被证明是严重的,尽管此问题很可能会通过数字程序设计上的小改变而获得解决。又如,也许在将来,你每次查看你的Facebook面板将会花费一个便士,所以你不得不慎重考虑你什么时候去查看你的Facebook面板。
对于我来说,需要进一步关注的是技术设计所蕴含的哲学理念。现在,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其他的日常生活中,一些顶端的数字化器械的设计融入了这样的潜在信息,即我们掌握了大脑及其工作原理的知识。这种看法完全是错误的,我们既不知道信息是如何“刻画”入大脑之中的,也不知道人是如何通过神经元思维的。尽管有一些模糊而又没有得到普遍接受的观点,难以判断其真伪。现在每一个时刻,我们都可能会获得更多关于它们的认识,但是在此刻,我们还没有。
你可能在整天阅读关于教育技术方面的书籍,但却不被提醒这个无知的边界就横在我们面前。我们被商业和职业野心的恶魔所引诱,故意装作知道比我们实际知道的更多的东西。这种无所不知的理想观点使得“魔术教学法”失去价值,基于这样的哲学理念与计算机之间的亲密关系,我们让计算机在指挥我们的大脑。
在学校里,标准化的测试具有统治地位;在学校外,一些类似的情况也会发生。出于广告和收入目的而设计出的宏大教育方案,因为忽视前代人信息的传承,学生们失去了独立思考的基础,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照着方案来行为。他们被催促着去建立关于自己的数据库,然后通过数字化器械来大量收集歌曲、电影和故事,用以他们的“消费”。
真实学习是挑战无知
当学生们从网络片段中收集论文进行拼凑,而不是在一片空白的屏幕上进行思考和构思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融合在其中的哲学理念开始兴盛。但是,这样做的错误之处并不在于学生们现在变得比以前懒惰了或者学习的知识少了。我勉强承认,以下情况可能是真实的,即互联网在我们身边的出现,可能使得对你脑海中某方面的学术事务进行存档的工作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问题是,学生们开始把他们自己看做是一个超个人的数字结构中的传送点,无论是在学校中通过考试来进行计算机处理工作,还是在其他地方通过宣传设计方案来进行计算机处理工作,他们的任务都是向周围其他人复制和转送数据,从而成为一个统计数据的来源。
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真正失去的是人类大脑的自我创新能力。如果学生们没有学会思考,那时,就会没有大量可以获得的信息来帮助他们。
我是一名技术人员,所以我首先的想法就是尽量通过应用更好的技术来解决这些问题。但是,当我们被问到什么是思想、如何培育人的思想的时候,我们就会得到一个惊人而可怕的答案:我们不知道。
我们过去取得的成就已经成为“文物”,它们通过数字形式表现出来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以至于它使我们忘记了我们不知道和我们还没有做的所有事情。技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机器,推动我们做出我们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改变。因此,它现在也可能会麻痹我们,从而产生虚幻的自满。
在某种程度上,教育是关于知识在代际间传递的事务,它可以被数字化、被分析、被优化,也可以装入或者张贴在Twitter网上。同样,在某种程度上,教育也是关于人类自身发明的事务,是一个运用数十亿脑细胞去开发人类未知状态和未来结构的复杂过程。这种创新只有在每个人的大脑中都具有创新能力的前提下才能持续,这已经超出了计算机能力的范围。因为它们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能力,最真实的学习应该是勇敢地向无知挑战。
粗略地讲,在教学中应用计算机有两种方式,你可以用它们来获取和存储有关学生和教师的信息,或者让学生们用它来设计虚拟宇宙飞船。现在,第一种方式应用的比较广泛,但用它们来设计虚拟的飞船却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由顽固而怪癖的老师指导完成。希望今后有更多的计算机用来设计宇宙飞船。
资料来源 The New York Times
责任编辑 则 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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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雅罗恩·拉尼尔(Jaron Lanier),微软研究院的一名合伙人建筑师,南加州大学安嫩伯格学院住宅建设方面的创新专家,也是最近出版的《你不是玩意儿》一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