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人每日服药，但这些药可能害你生病。请看来自《新科学家》杂志记者克洛伊·兰伯特（Chloe Lambert）的报道。
你上次吞下药丸是什么时候？不管你有多健康，你恐怕也会回答“我最近才吃过药”。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每天吃药，并非因为生病，仅仅只是为了预防它。最近一项调查发现，英国43%的男士和50%的女士在上一周服用过处方药，其中有一半的人吃了三粒药。
“我们看到愈发多的人依赖药物来减轻痛苦，”英国皇家全科医师学院前教授克莱尔?杰拉德（Clare Gerada）说道，“通过扫描检查来防病于未然的人在显著增长，且我们也在用这种手段，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
随着人们寿命的增长，许多人把预防生病作为延长健康年限的一种明智选择。有证据表明这种方法确实有效。“用扫描检查来预防病痛，在业界存在很大争议。”在伦敦大学学院附属医院研究肥胖症药物的尼克?法纳（Nick Finer）说道。
但是我们有理由对此保持谨慎。“预防性药物对高风险患者有很大益处，但是我们做得太过了。”杰拉德说。作为一名医生，她说看到患者采取15种药物治疗是不正常的。
医生和政府人员太关注药物的益处而忽视了其对患者的全面影响，牛津大学的一名流行病医师克利姆?麦克弗森（Klim McPherson）说道，“他们从未想过每天服用一粒药物会对余生有什么影响。”
对某些人来说未雨绸缪是个好选择，但有时候那只是一种幻想，接下来的文章将会举例进行分析。此外，它让我们忽视了病痛更多的社会来源，例如酒瘾、肥胖和孤独，杰拉德说，这些是全然不能用药物治疗的。
一次性服用大量药物也是很危险的，杰拉德说，“我们也许知道某个人服用了他汀类抑制素会如何，但是我们不会知道他同时服用他汀、维他命D、阿司匹林和质子泵抑制剂来防止胃出血的副作用会有怎样的后果。”一项英国研究发现，6.5%的入院者是受到药物副作用的影响。
争论的焦点在于防治性治疗的证据从何而来，例如许多人被要求去防治他们并不存在的病症。“我们发明了一种针对人们抱怨的药物，测试它的效果如何，最后它却被当做避孕药使用。它的益处没有先前想的那么大，反而伤害更甚。”麦克弗森说。
防治疾病在长期可以省钱，但是把有限的资源分配给健康者会损害目前患病者的利益，浪费临床医生的时间。并且，医生和病人会被相互矛盾的证据所迷惑，最后常常因医患关系见诸报端。
要理解健康方面的风险和数据即使对于数学大牛也是困难的。但是对着社会越来越医疗化，我们需要掌握一些知识来决定是否应该吃下这些药丸。“我很惊讶于现在很少人会抱怨他们服用大量药物。”杰拉德说，“即使是十年之前，人们也会质疑一下他们是否需要吃这么多药。”
所以我们是应该接受药物养生法，还是只在需要时才服用它们呢？在接下来的文章中，我们评估了五种最常用也最有争议的药物。
他汀类抑制素
作为世界上最广泛使用的药物之一，他汀类抑制素被用作降低血液中的胆固醇来降低患心脏病和中风的风险，现在45岁以上的美国成年人中有四分之一的人使用它。然而，自从它被誉为特效药之后，近些年它就因安全问题和在健康人身上的使用问题时常登上新闻头条。
过去，他汀应该被心脏病或中风患者服用，然而渐渐的，没有心脏病的人们也被提供此药。
在英国，只有在未来十年内具有20%的患心血管疾病几率的风险者才被允许每天服用他汀抑制素，去年这一状况发生了改变。在经过27次试验分析后，英国国家健康中心（NICE）把标准降低到10%。在计算时，诸如吸烟状况、年龄、种族、身体质量指数（一种衡量超重或过轻的指数），以及血压和胆固醇浓度等因素都被考虑在内。
这意味着仅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就将有另外500万人加入已有的700万用药者之列。而在美国，标准甚至更低，最新的2013年方案指出：只要有7.5%的心脏病患病几率就可服用他汀。
NICE估计他们的新方案将在每年预防28 000个心脏病和16 000个中风患者，并且他汀抑制素在方案出台后也更加便宜。
但是这遭到了一些医生和病人的强烈抵制，他们怀疑会对某些病人使用不当。在每一例心脏病被预防的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人无谓地服用了他汀。
“低风险患者，例如患病几率是10%，服用他汀将使其几率降到8%。利用强心剂来降低这2%~3%的风险并没有很大意义，”麦克弗森指出，“如果你得每天服用药物，你就要质疑冒这样的风险是否值得。”
对大多数人来说那个风险就是药物的副作用。一项研究以及紧随其后发表在英国医学杂志上的文章对NICE的数据提出了质疑，指出一些试验得到了他汀制造商的赞助，并且关于药物副作用的数据非常缺乏。
服用他汀的病人时常指出伴有肌肉疼痛，不过这在对照试验中没有被视为多数现象。那篇英国医学杂志上的文章指出，服用他汀的人中有1/5会受到某种程度的副作用，不过牛津的一名权威的他汀研究学者罗里?科林斯（Rory Collins）批评其统计的准确性之后，作者撤回了这种说法。
但是病人的抱怨并没有停止。“一些医生说他们持续看到病人有同样的症状并且要归因于他汀，”格拉斯哥大学的大卫?普赖斯（David Preiss）指出，“事实并不像试验中所展现的那样，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答案。”
看起来这与糖尿病有某种联系。普赖斯研究了他汀与Ⅱ型糖尿病的联系。他说服用中等的他汀剂量会将患糖尿病的几率提高10%。“这是一种温和的变化――对于一些很可能患糖尿病的人，他汀的服用会将他们推向危险的边缘。”
鉴于以上种种观点，科林斯正在做关于他汀副作用的数据整合，以使人们放心。他说这非常重要，对他汀的戒备挫伤了人们服用的积极性，这对他们的健康是不利的。
结果大概会在今年年底产生。同时，普赖斯也说，“如果你曾患心脏病或者中风，你应该尽可能服用他汀；如果没有，但是有中等或很高的患病几率，服用他汀的利也将远远大于弊。”
没有人应该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药物上。服用他汀的同时应该伴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比如运动和戒烟。
睾丸素
如果广告值得相信的话，那么睾丸素就是解决中年男士身体问题的灵丹妙药。它宣称用荷尔蒙增强肌肉力度、身体能量和性力量。然而支持性的证据寥寥无几，且一些研究也发现它与心脏病有联系。
传统上，睾丸素用于那些先天或因化学疗法身体受损的男士。而现在，中年男士们也在用“睾丸素替代疗法”来弥补年龄增长带来的身体功能衰减。
在美国，过去五年内被开出睾丸素药方的男士从130万上升到230万。在英国，尽管数字要小很多，但也有同样的趋势。
但是在三月份，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提醒人们只有因药物治疗而受损的男士可以使用睾丸素，而自然衰老的男士不可，并给出了一份实验室证明。欧洲药品管理局也给出了一份相似的说明。
一些健康人士也要求睾丸素制造商和处方医师来提醒使用者患心脏病和中风的风险，大量研究已经指出它们与睾丸素的关联性。有一项试验甚至因试验者表现出过多的心血管异样而早早终止。不过，2013年的一项分析指出关于心血管异常的报道尚不可完全相信，要看研究是否被制药商赞助。
睾丸素作用于心脏的一个可能性机制是增加红细胞的数量，从而增加了血液浓度，而导致血液结块。
另一个忧虑是前列腺癌，有一些抑制睾丸素的药物就是为了阻止这种癌症的扩散。2014年的一项元分析没有发现在短期内睾丸素替代疗法与前列腺癌的联系，但该分析也指出需要长期数据的支持。
“睾丸素在临床之外的应用数据目前较为缺乏，然而美国一些临床爱好者，尤其是私人医生在爆炸式地使用睾丸素处方，这几乎已经成为主流。”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的一位内分泌学家理查德?昆顿（Richard Quinton）说。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一名流行病学家桑德?格陵兰（Sander Greenland）指出，有一个问题是，至少在美国，男士在治疗之前没有经过合理的检测。他最近发现一些诊所甚至都没有进行血液检测，而只是用调查问卷询问患者症状来进行诊断。其他诊所也只用单一的测试方法，这是很不可靠的，因为情形在现今变化很大。
性腺功能低下和一些健康问题有关，例如肥胖和糖尿病，一些专家在研究睾丸素替代疗法能否起到作用。但是在这些情况下，昆顿说，更合适的做法是先治疗最初的病症，例如先让病人减肥。他甚至怀疑伴随年龄增长的性腺功能低下症是否真的是一种病。他说：“苗条健康的老年男人睾丸素水平与健康年轻男士相差无几，所以，90%的由于年龄增长导致的性腺功能低下可能只是慢性疾病的累积。”
格陵兰说，这是一种个人选择，但是，“如果我是心血管疾病的可能性患者，我不会去做那种疗法。最重要的是，决定做之前，要先做多次检测。”
激素替代疗法
又称荷尔蒙替代疗法，于19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在西方人气飙涨，这是迄今为数不多的在业界非常具有争议的一种疗法。
那时，热衷者指出此法不仅可以减轻脸部发红、夜间流汗等更年期症状，还能保护心脏和骨头，并刺激性能力。
这一切都在2002年发生了改变。妇女健康提倡协会一项关于激素替代疗法安全性的研究，指出此法并不能起到保护作用，反而可能提升心脏病和乳腺癌的风险。结果大量女性对该疗法弃而远之。如今在英美，大概有600万女性采用该疗法。
最近几个月，激素替代疗法又见报端。三月份的一项评论证实了它对心脏确实没有保护作用，并且会增加绝经后女性患中风的概率。
激素替代疗法作为目前最常见的一种疗法，即使只使用几年，也会略微提升患卵巢癌的风险。在每1 000个使用该疗法长达五年的50岁以上妇女中，就会增加一例卵巢癌病例。
英国亚伯丁大学的菲尔?汉纳福（Phil Hannaford）说：“激素替代疗法是一项治疗女性更年期症状的重要且有效的方法。不过，目前建议大家尽量使用最小的剂量和最短的疗程，通常不要超过4年。”
悉尼医科大学产科医师兼国际更年期协会主席罗德?巴贝尔（Rod Baber）说道，“乳腺癌患者不该使用激素替代疗法，心脏病患者也应极为谨慎地使用。时机也很重要，越早使用，越安全也越有益。”他还补充道，“60岁以上的女性在未咨询医师的情况下不可采取激素替代疗法。若是先前已经使用过，在过了60岁之后仍需要它，则问题不大。”
口服避孕药
作为最有效的一种避孕方式，避孕药对控制女性生育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英美四分之一生育期的女性每日服用避孕药，但通常出于避孕以外的其他原因。
此药也有弊端。去年，一项由欧洲药品管理局做出的评论指出，一些含有避孕药的畅销药比先前想像的还要加剧深静脉血栓的形成。
自那之后，避孕药就升级了，并被称为“第三代药物”，因为它们含有新型孕激素。医生也被要求在开处方之前考虑病人的个人风险，包括超重、抽烟、高血压等因素。由于血液凝结的风险较小，因此不足以抵消服用的益处。
三月，有报道指出避孕药在遗传易感性的女性中会增加克罗恩氏病――一种肠炎的概率。还有证据表明服用避孕药的女性患乳腺癌的风险更高。
一些迹象表明，此药也会影响到行为，比如扭曲人们对伴侣的性冲动。讽刺的是，有证据显示它会降低性欲。
此药还可能影响到大脑性能。4月，一项大脑扫描研究发现，在服用了避孕药的女性大脑中，有两块涉及到决策、情绪调节和回报反馈的区域变得更窄，不过报告没有指出它会对行为有何实质性的改变。
戏剧性的是，最近，该药还因为它有益健康获得了人们的关注。来自46 000个女士长达39年的数据跟踪表明，避孕药降低了死亡率。英国亚伯丁大学的首席作者菲尔?汉纳福（Phil Hannaford）指出，这是因为避孕药对某些癌症有防御作用。
尽管当一个女性服用避孕药时患乳腺癌的风险增加了，汉纳福说，但由于大多数女性是在20岁至30岁之间的时候服用它，该时期患乳腺癌的概率本身就比较低，因此风险微不足道。
此药物的其他有利影响会持续更久。“它减少了患子宫内膜炎、卵巢癌和结肠直肠癌的风险，这种作用将会在停服避孕药后持续很长时间，尤其到了这些病症发病率更高的年龄时，影响将不容小觑。”汉纳福说道。
“总的来说，利处大于弊端。”但是，汉纳福也强调女性应该出于避孕的目的，而不是为了长期的防病效果服用此药。
现在更为清楚的事实是，每个人对避孕药的反应不尽相同。悉尼医科大学的罗德?巴贝尔(Rod Baber)正在研究该药的安全性，他指出，“这药并非适用于每一位女性。”
最难下定论的部分是避孕药对情绪的影响。有些女士时不时地反映情绪波动或是情绪低落，但是确凿的证据寥寥无几。最近的一项分析甚至指出服用者会比其他女性情绪低落的可能性更小。
加拿大温哥华妇女保健诊所的医师主任埃伦?维贝（Ellen Wiebe）指出，约30%的服用激素类避孕药的女性会遭受情绪和性能力上的副作用。但是很难比较服用者和其他人的区别，因为一些感觉不适者会停止服用，而不会告知她的医生，因此调查的群体并不是完全的。
她还说，研究经常会受到相关制造商的赞助，他们倾向于关注精神疾病，如自杀想法，而微小的情绪波动常被人为忽略。
并且，情绪波动也很可能与生活琐事相关联，维贝说：“常常有女性告诉我，她们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服用避孕药，然后由于某些原因不再服用，并发现她们已经变了一个人。直到那时她们才意识到避孕药的副作用。”
阿司匹林
要明辨阿司匹林最近的一些评论并非易事。出于它的血液稀释作用，医生们每天都会开出少量给心脏病或中风患者来防止发病。
这助长了某些人宣称此药防御心脏病作用的声势。在美国，约有4 000万成年人每日服用阿司匹林。
但是去年，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警告了这一做法，称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阿司匹林对健康人士也有防治心脏病的作用，即使是对有心脏病患病史的家庭也是如此。
问题的关键在于一个不容置疑的小风险，那就是由脑出血引起的胃肠道出血和出血性中风。
一项一月份发表的研究发现，在美国68 000个曾患有心脏病并服用阿司匹林进行防治的人群中，十分之一的人错误地吃了此药，因为他们患病的几率还没有达到足够高的程度。
现在这一慢性止痛药又因预防癌症的显著效果再次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去年由伦敦大学玛丽皇后学院的杰克?库齐克（Jack Cuzick）主导的一项研究发现，单在英国，只要所有50至64岁之间的人每日服用少量阿司匹林，就有超过130 000例死亡可以被防止。库齐克发现阿司匹林能降低30%肠癌、胃癌和食道癌的发病率及死亡率，并对前列腺癌、乳腺癌和肺癌有相对较小的效用。其效果要在服用阿司匹林5年后才会显现，但一旦停止服用作用就会随之消失。
库齐克说，“除了戒烟，第二件你可以为预防癌症做的事就是每日服用少量阿司匹林。”他希望英国卫生质量标准署和英国健康咨询机构重审有关阿司匹林的数据，并在两年之内将此方法向50岁以上的老年人推荐。
该效果多半是归于阿司匹林的抗炎性。发炎是身体对异物入侵的自然反应，但是癌细胞阻止了它并利用它进行分裂和扩散。
阿司匹林还降低血液中血小板的浓度――血小板藏匿血流中的癌细胞，使之躲过免疫系统。
那么你如何衡量风险？库齐克说：“我们估计在每300个服用阿司匹林10年以上的人中，会有一例大出血。但引起一例大出血的同时，阿司匹林阻止了8例死亡，所以效果远远大于风险。”
库齐克发现要达到效果，50-65岁的人群需要每日服少量阿司匹林，并坚持5-10年。而在70岁过后，药物的副作用开始增加，所以那时的弊大于利。
英国卡迪夫大学医学院的彼得?埃尔伍德（Peter Elwood）指出，“出血的风险被大大夸大了。”他的研究表明，出血通常是在病人具有高血压或是曾患胃溃疡等情况下发生的，所以任何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的人都应该事先咨询医师。并且，溃疡通常是由一种常见细菌“幽门螺杆菌”引起，先清除这种细菌有助于防止副作用。
其 他
抗凝血剂 2013年在英国有1 100例华法林阻凝剂被医师开给病人使用。它能阻止血液凝结，并在可能导致严重凝血事故的情况中被推荐使用，如心房颤动、深静脉血栓、肺栓塞以及心脏病等。它带来小几率的内出血或伤口处的大出血，副作用包括恶心和腹泻。服用者必须经常检查药剂量，最好是一周1-2次。最近针对心房颤动有一种不需经常检查的替代物，但是费用高昂，并且没有很长时间的安全记录。由华法林导致的出血可由维他命K防治；而对新的抗凝剂，目前没有解决办法。
转化酶抑制剂 转换酶抑制剂常被高血压患者使用，它能够降低血压度数，防止中风、心脏病和肾衰竭的发生。许多轻度高血压的人也服用它――在美国有一半轻度高血压患者使用。医生们的看法不一而足。一些人认为血压越低越好，但是去年的研究发现轻度高血压对发病和死亡有轻微影响。美国每年花费320亿美元治疗高血压。反对者认为血压处在患病边缘的人应该先改善生活方式，再采用药物治疗。
抗抑郁剂 抗抑郁剂不容小觑：在美国12岁以上人口中，约有10%的人服用此药。这并不意味着抑郁病在增加，只是它们也被用于其他精神症状：如焦虑、饮食紊乱、伤后应激障碍，还有很大一部分被用于治疗身体问题。抗抑郁剂在治疗长期病痛中发挥重要的作用，还有助于治疗偏头痛、关节炎甚至是儿童尿床。副作用轻则失眠，重则勃起功能障碍，如果长期服用，可能会增加患Ⅱ型糖尿病的概率。
资料来源 New Scientist
责任编辑 彦 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