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蛙是什么?和青蛙有什么关系?它味道鲜美?还是堪称奇景?是啊,我也在想它与我们有关系吗?先别忙着回答,来看一项科学家关于树蛙的研究成果。

俄罗斯生化学家查斯洛夫在1986年时就观察到非洲树蛙从未被细菌感染过,即使实验人员在蛙腿上划一刀,将它们丢入充满细菌的脏水,树蛙仍然安然无恙。这个发现对饱受细菌威胁的人类而言不啻是个福音。要知道,人类虽然发明了好几代抗生素,但细菌的反抗生素能力也随之增长,20 世纪末,“无名怪菌”打败最强效抗生素的消息时有所闻。查斯洛夫将一滴肾上腺素滴在树蛙皮肤上,传达“我受伤了”的信息给树蛙的神经系统。不到几秒钟,树蛙的皮肤上冒出一点一点白色乳状液体,旋即覆盖整个表面。这不禁使查斯洛夫惊叹“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抗生素,能杀死所有已知的细菌”。

但是,全球蛙的种类却在急遽消失,而随着种类的减少,蛙体内的基因多样性也逐渐消失。也就是说,还未等人类研究出树蛙对付细菌的神奇武器,也许树蛙就从地球上消失了。每年地球上都有物种消失灭绝的事实告诉我们这些绝不是危言耸听。

树蛙当然是与我们人类有关的。

人类是一种生命形态,树蛙也是,地球上所有的物种都是。如果人类曾经以为自己是地球的主宰的话,那么因为人类活动对全球生态造成的破坏而对人类自身产生的危害,终于使走到今天的人类逐渐具有了地球上的各种生命状态原本是一家的理念。联合国的一个研究小组曾经做过一个实验, 他们在南极洲附近海域遍撒铁屑,大量“培养”浮游生物,这些最基层生物不仅是其他海洋生物的食粮,而且能“捕捉”大气中过多的二氧化碳,减缓温室效应。目前全球气温增高的现象即使不是科学家,普通百姓也感觉得到,暖冬现象已经为我们城市人亲身感受。为此,生化学家非常担心,如果情况持续恶化,每两年就会发生一次干旱,届时人类社会将会是一幅非常凄惨的景象。再想想科学家在南极洲做的实验,真的让人感到地球生命之间神奇的联系,海中的浮游生物也许人的肉眼还不容易看清楚呢一一竟然与 人类的命运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牛津大学的遗传学家林奈多年来一直苦苦思索着如此丰富多样的生命状态是如何形成的?他在试管中培养一种最简单形态的细菌,试管内的细菌几天内即演化出繁复的新品种,各自占试管的不同部位(相当于不同的生态栖息地)。臂如:试管的高处氧气较多,底部氧气较少,根据氧气的浓淡便分化出不同层次的生态环境。某些品种的细菌如同地毯般覆盖培养液的表面,而另一些品种则像粘液附着在试管壁上,还有一些品种却生活在试管底部。

林奈为此作出结论,生命之所以可以多样化的关键在于生态环境的多样化,是它提供了生命往各种不同道路发展的机会,同时也创造了激烈的竞争。

人类终于认识到,生命是共生的。

譬如,美国西海岸有一种海獭,差一点被捕掠者灭绝,因为它的毛皮很值钱。海獭数量的减少对整个近海生物群落产生了明显的影响,以往曾是海獺食物的海胆迅速繁殖起来,反过来毁坏了海藻森林,导致了一片被称之为海胆荒地的生物枯竭的类沙漠海底。后来在有识之士们向政府力陈保护海獭的建议得到贯彻之后,海胆的数量才趋于减少,海藻又恢复了生长,一个由鱼类和更小生物组成的新的生命群落得以重建。

美国昆虫学家埃尔文在秘鲁的雨林中研究甲虫,他说:“我 们不知道地球生物的种类有多丰富,也不能理解它们之间如何相互影响,即使是一棵树形成的生态环境,也复杂得令人束手无措。”埃尔文曾在秘鲁的一棵树上发现多达650种甲虫,不禁惊叹这些甲虫是怎样结成一个生态链的?!而更让人睁大眼睛的事还在后头,每只昆虫本身也是一个大千世界。埃尔文将一只暗红色的螳螂放到显微镜下,他看到螳螂可不是单纯的孤立的,在它的背上和翅膀中各住着一种虫子,它们的种类不同,栖息地也各异。“ 我们都是第一次有幸见识到这些昆虫与寄生物,因为它们栖息在雨林的最上层,而人类的经验总是囿于眼界所及的狭小范围。”我想,科学家的话是道出了人类长久以来的狭隘和短视的。

对于地球上的物种要统计出一个确切的数字是困难的,多则1亿种少则3000万种只是科学家的估计,而其中人类已知的仅占一小部分——175 万种,加以研究过并命名的就更少了,大概在35万种。地球上到底有多少神秘的DNA在生生不息?其间又蕴藏着多少未知的东西?它们与地球又是怎样一个互动的过程?和我们人类又会发生怎样的关系?丰富的地球生命形态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力。

生命和生命之间都是有着神奇的联系,即使是我们人类自身其实也并非一个实际存在的完全为人所拥有的实体,这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人体难道不是人的整个儿拥有?五脏六腑,躯干头脑,不全是我们自己的?

是的,不是。美国医学家、生物学家刘易斯 · 托玛斯在他的著作《细胞生命的礼赞》中写道:“我们被其他生命分享着,租用着,占据着。在我们细胞的内部,驱动着细胞,通过氧化方式提供能量,以供我们出门去迎接每一个朗朗白天的是线粒体。严格地说,它们不属于我们。原来它们是单独的小生命。……其DNA和RNA都与我们的不同,它们是我们的共生体。没有它们,我们将没法活动一块肌肉,敲打一个指头,转动一个念头。’

初初读到这段话时,我是有些震惊的。我们的生命事实上竟是线粒体等生命的共生体,它们有自己的基因,编码着自己的遗传信息。而我们人体细胞核里携带的大量DNA,并非是大自然专为人所设的造化,而更恰恰是为应付大自然形形色色意外情况,其祖先与原始生物在共生中联合编码的结果。实际情况是,人这个物种并无生物上的特别性,而与其他生命有着更多的同一性的。

阅读完托玛斯的另一本书《水母与蜗牛》,我不再惊讶。我想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对于生命理解的幼稚,生命、宇宙、自然、社会,这些我们有着固有概念的事物是需要重新认识的,就像我们人类终于认识到人类是和地球其他生命共生的。细胞与细菌、水母与蜗牛、死亡与疾病、远游与外星人、甚或皮肤上的疣. . . . . . 生命原来有着如此的奇妙组合,相依相生,自然天成。即使那种可厌的疣子,甚至也是绝妙的细胞结构,奇趣在于大多数疣子会按着某种我们身体里不明就里的指令而消退。

当我们知道我们自身就是一个共生的生命世界时,也许我们会对地球物种在逐步减少这一现象更有切肤之痛。根据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报道,田纳西大学的资深研究员皮姆及其同事们估计,整个地球的动植物种类,在未来数百年内约有50%可能走向毁灭,所有的生物都将因此受到影响。11%的鸟类(或目前已知1万种鸟类当中的1100种)濒临绝种边缘,能否苟活到下一个世纪是个疑问;每8种植物中有1种面临绝种。这不是某座雨林某个岛屿的特殊问题,全世界都笼罩在物种灭绝的阴影下。而这并非若地球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5次大规模物种灭绝,它们均由自然灾害引起。如6500万年前的那次陨石撞击地球,导致了恐龙大灭绝。而今天的状况是由于人类本身的行为所致。乱砍伐、工业污染、滥杀,无限制的经济发展使地球已经千疮百孔,而物种灭绝是无法弥补的,这不是电影《侏罗纪公园》,借助电脑特技能唤回逝去的精灵。资深研究员皮姆说:“ 每当我们失去一种物种,也许我们就失去了一项对未来的选择。也许治疗艾滋病或发展抗病毒农作物的希望也跟着破灭了。”事实上,人类停止对地球的伤害,不仅是为了地球,其实也是为了人类自身,没有其他生命的共生,人类将独木不成林。

写到这里,想休息一下酸痛的颈部,随意打开电视,正好是中央电视台的科技节目,已近尾声了,说的是中国生物科学家们研究和保护濒危动物镇海棘螈的事。这是一种在地球上生存了100 万年的古老而原始的爬行动物,非常小的身子,样子像缩小了几千倍的鳄鱼——当然与之 截然不同的,科学家特意模拟了当地棘螈的生活环境,期望找出这么古老原始的生命是如何在地球上生存了这么多年的奥秘,它们是如何规避危险,逃避自然灾害,而得以繁衍生存到今天的。也许你也与我一样还是头一次听到棘螈这种动物的名字吧,不过我想我们不会说棘螈与我们无关了。生命之间的许多神奇联系虽然尚未为人类所知,但它就在那里,就像静寂的春天,宁静中万物生气勃勃。电视节目虽然结束了,我想科学家们保护地球物种多样性的努力正在每一天的工作中进行着,对于我们非专业的普通人而言,虽然不可能切实做有关的事情,但是至少我们该拥有一种理念:生命是共生的。地球不是人类所独有。

地球是一个大家园,一个生命共生的大家园。人类至今还与周围的生命有着共同的基因,所有生命共同以核酸作为遗传物质,所有生物的64种遗传密码子全部相同。即使如秩序、协调、情感、自我等等文明现象亦非人类独有。

走进生命共生的世界,我想,我们也是走进了惊奇和重新想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