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震，男，1960年8月出生，浙江宁波人，1982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动力机械工程系，获学士学位；1988年在上海交通大学获工学博士学位。毕业后留校历任动力机械工程系讲师、副教授、系副主任、教授和博士生导师；动力与能源工程学院副院长、院长。期间曾赴日本群马大学做博士后和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做合作研究。现任上海交通大学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副院长、动力工程与工程热物理博士后流动站负责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第八届学科评议组成员，中国工程热物理学会常务理事，全国多份一级专业刊物、学报的编委。

春节前夕，我到上海交大机械楼采访了该校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副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黄震博士（见图）。尽管此次采访时间不长，但我却感到收获颇大，关键是这一访问为我正在思考的一个报道主题——什么是科学帅才及怎样培养这种人才——提供了鲜活的案例。

黄震是一位知名人物。前些年因为在城市机动车尾气治理方面的突出成绩，他的名字出现在一些报纸的头版头条。不久前，他光荣入选上海第四届优秀科技启明星。黄震还是教育部跨世纪优秀人才培养计划、国家人事部百千万人才工程的入选者。他荣获过首批上海市回国人员先进个人称号，获得过国务院颁发的国家级专家特殊津贴，1999年受聘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2000年获得了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

这些无疑都能说明我的这位的采访对象的出类拔萃，然而体现在黄震教授身上、真正让我感到震憾的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科学帅才的素质。之所以说难能可贵是因为，当今科学界内外在这一点上已形成共识，从应对加入WTO的挑战、应对科技、经济全球化的挑战而言，我们现在缺乏大量合格的专业人才，而尤其缺乏的是帅才型科技专家。当然对什么是帅才科学家，人们的理解不尽相同，但通过与黄震交谈，特别是仔细阅读了有关他的材料，科学帅才这个概念对我而言正变得清晰起来。

首先，这种帅才类学者专家必须有强烈的跨越式创新意识，他们必须是某一学科新方向的开拓者，这一品质在黄震身上体现得非常突出。早在交大求学期间，特别是在读硕士和博士研究生阶段，他在导师——著名学者、我国第一台万吨轮主机总设计师李渤仲教授和燃烧专家张连方教授指导下，逐步确立了这样一种学术理念和自信心：“搞科研工作，要有自己的idea，不能老跟别人走，要有让别人followme的科研意识”。在一次博士论文实验中，黄震偶然发现了燃油溶气雾化的新现象，科学研究的敏感性，使他紧紧抓住这一偶然发现的现象，不断深入探索，开拓了一个新的研究突破口。不久他带着这一课题，到日本雾化研究开展得最好的科研机构——群马大学做博士后研究，通过对上述现象的深入研究，黄震进一步发现了喷孔内流态和压力分布的两种模式及其对雾化的控制机理，继而又成功解决了溶气燃油快速制备和燃油喷射中溶气析出气泡生长率低这两个国际上一直未能解决的技术难题，在国际上提出了燃油溶气雾化的新概念，在国际该领域的权威学术期刊和会议上相继发表一系列高水平论文，并由此在国际燃烧与排放控制领域开辟出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在他离开日本之后，日本有好几所大学和科研机构确立了同样的研究发展方向，无一不是以黄震的开拓性研究作为起点的。

采访中，黄震不断强调搞科学研究思想要新、目光要远、同时要有对学科发展、课题研究的敏感性。他以圆周率为例进一步阐释了上述理念：当年魏晋大数学家刘徽第一个得出圆周率常数3.1416，这是了不起的开创性工作，而在3.1416以后算出更精确尾数的人只是在做进一步完善工作，两者的意义不能相比。现在我们更应关注的是做一些让别人跟着我们走的原创性科研工作。

平心而论，这十多年来，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国家对科技教育的投入大幅度增加，期望中国科技人员做出一些原创性科研工作，为中国经济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我们在国际科技的重要领域仍然鲜有能让人跟着我们走的工作，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们跟着人家走。当然我国的科技战略要从以跟踪为主转向以创新为主，需要持续不断的经费投入，需要相应的政策机制的配套，但除此以外可能更重要的是要有黄震教授强调的“让别人followme的科研意识”，这既是历史发展的需求，也是应对当今世界范围咄咄逼人的国力竞争的一道绕不过的坎。

其次，作为科技帅才或学科带头人，还必须善于将自己的研究工作与国家当今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紧紧贴在一起。按照中国科学院新的办院方针，就是要紧紧围绕国家的战略需求进行科研布局。譬如，对环境的保护和整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到国家如此的重视，而对城市对机动车尾气的治理更是被摆到了重中之重的位置。谁能抓住这一广阔的市场需求机遇，无疑将为相关学科、技术的快速发展提供难得的良机。黄震至少是及时抓住这一机遇的科学家之一。黄震和他领导的研究团队在这方面做出了出色的工作，他提出了溶有CO2燃油低排放燃烧新方法，率先开展了二甲醚燃料可控预混合燃烧研究，在实验室研制出首台二甲醚作燃料可控预混合燃烧发动机原理样机。这些工作为柴油车实现超低排放提供了美好的前景。

此外黄震还带领课题组同事成功地研制出液化石油气汽车低排放控制系统，使液化石油气汽车达到国家2004年拟将执行的欧洲Ⅱ号排放法规的限值，荣获香港国际发明展览金奖。目前他还主持了国家和省部级多项重点研究项目，如上海市科委重大攻关项目“车用柴油机降低排放关键技术的研究与应用”，“液化天然气汽车关键技术研究与示范”，为推广清洁石油替代燃料使用，降低上海城市机动车尾气污染做出了贡献；主持完成了上海市环保局招标项目“环境质量监测网络优化设计研究”，在大气污染物的环境行为效应和城市汽车排气污染“街道峡谷效应”研究上取得了进展，他还参与了多项上海市机动车排放地方法规和“十五”大气环境保护规划的制定工作，为城市大气环境保护出谋划策。

这些拼搏和努力不仅令黄震等在上海交大开创了城市大气污染控制的新研究方向，得到了充足的经费，而且在他周围集聚起一批高层次的人才队伍。

在凝聚人心方面，作为学科带头人的黄震更有过人之处，不少报道都对这点作过描述。他特别强调以事业发展来凝聚人，给课题组内每个人都落实课题，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每一个成员都有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广阔天地。在黄震的感召和影响下，来自全国著名高校清华、浙大、吉林工大、大连理工大学等的优秀人才纷纷加入黄震领导的学科梯队，形成了大气污染与机动车尾气控制研究领域的人才高地，短短几年中建立起了一支以青年教师为主、高学位、事业心强、富于创新精神的学科梯队。

对黄震的访问引发了我对科学帅才素质的联想，并试图从三个方面对他作了介绍。事实上黄震还有大量出色工作，这里未能一一介绍，而一个学科带头人或科学帅才的素质也远非这三方面所能涵盖，但我认为这三条是可以作为基本条件的。希望有更多的读者来关注科学帅才及其培养问题，参与这方面的讨论。

[江世亮采写自2002年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