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相信某种超自然现象存在,就会比较容易找到证据。相信的人乐于接受这种看法,而抱怀疑态度者则认为有点诡辩的味道。这大概是心灵心理学论争的永恒的课题吧!
假使你有过被人从背后盯着看而感到害怕的经历,那么你就会明白在理查德 · 怀斯曼的实验室里一些受试者现在的感受。坐在一个隔音的房间里,体表用电线接到觉醒监控器上,他们知道有时有人会通过闭路电视盯着他们看。问题是:受试者是否能潜意识地意识到他们在什么时间被注视?
怀斯曼是英国哈特菲德的赫特福德郡大学的心理学家,他认为受试者不可能意识到什么时间在被凝视。数年来他一直在做着这样的试验,但并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结果。不过他的合作者、加利福尼亚佩塔卢马智能科学研究院的心灵心理学家玛里琳 · 席列茨则持相反的意见。她进行试验时,通常总能得到少量有意义的肯定结果。
听起来这好像是又一个值得研究的超自然现象,然而怀斯曼-席列茨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一道分水岭。这个怀疑-相信的试验可准确地说明心灵心理学由来已久的一个论争的课题,即“试验者效应”。
试验者效应是难以理解的现象,不知为什么试验的结果总是和被试验者的信念有关:相信的人往往得到肯定的结果,而怀疑的人则否。
也许今年晚些时候可以获得结果。但结果也有可能与正在进行的研究的事实毫无关系。试验者效应是心灵心理学衣橱的万能钥匙。心灵心理学家一度发现,用试验者效应作为忽视不易达到的试验结果的理由很不错。一些人甚至认为,一些试验获得结果而另一些试验得不到结果的事实正是存在着超自然力的证据。但大约在20年以前,心灵心理学研究者允诺不再援用试验者效应,他们意识到后者正在破坏着他们证明存在超自然现象的努力。要做到这一点确实非常容易:只要不摈弃没有获得结果的研究,只要不一门心思注意获得了结果的研究。
然而心灵心理学家正在逐渐恢复对试验者效应的考虑。他们认为,不可忽视的事实是——无论进行何种试验,不管是否有超感官知觉或心灵遥感,相信的人总能得到结果,而不相信的人则终无所获。“依我看,试验者的一致,通常是超感官知觉效果的最好的预报器,”北卡罗来纳州达勒姆莱因研究中心的心灵心理学家J · 帕尔默在《意识研究杂志》的一篇专论中这样写道。
试验者效应本身就是目前值得深入研究的对象。除了怀斯曼和席列茨的知名研究外,几乎所有其他心灵心理学研究者都在进行着一些试验,也有一些关于试验者效应的新的阐释发表。一些心灵心理学家声称,试验者效应并非由试验者对情绪或事物的影响所引起,而是由于他们运用他们的超感官知觉能力抓住契机,浏览波动过程,抓住任何偶然的、然而是自然的、非随机的东西产生的结果。
大约在20年前,试验者效应和其他若干似乎捕捉到现象的不牢固的和不规则的特性的模糊概念一起组成了心灵心理学。似乎一连串靠得住的结果总是伴随着一连串不好的结果,古怪的事物仿佛本身需要恢复正常,一位心灵心理学家戏称之为“超自然力衰减”。例如,在一个超感官知觉的试验中,受试者必须猜测试验者正在看着的一组牌,在刚刚出现“红桃”的前后,他们总会说是红桃。随后最终出现了试验者效应——相信与否跟取得肯定结果有关的看法。一些心灵心理学家甚至抱怨,去他们大楼的怀疑者看来扰乱了他们的日常工作。
上世纪70年代,目前在瑞典哥登伯格大学的A · 帕克等人着手研究以查明试验者效应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例如,他征募学生作为试验者,并简单地提示他们,试验可能获得肯定的结果,也可能获得否定的结果。“我们看来,如果存在着超自然力,那么就必然存在着试验者效应,这是完全合乎逻辑的。所以这显然是我们需要弄明白的东西。”帕克说。
但是80年代形势发生了变化。怀疑者和相信者经过多年互相对立以后,一致赞同前进的唯一方法就是建立一些彼此都认同的标准。怀疑者同意,每当出现肯定的结果时抛开假象或赝品的臆断;作为交换,心灵心理学家同意,丢弃一切似是而非的论点,集中精力获取可复现的结果。当然,这意味着心灵心理学家献出了试验者效应,他们必须依靠足够坚实的试验方案,在他们的重复试验中必须包括足够的不同试验者,他们不再需要靠试验者效应去获取肯定的结果。怀疑者的存在或许会减弱他们的力量,但他们不会被淘汰。
心灵心理学家采取了大量的其他措施。以英国爱丁堡大学的凯斯特勒心灵心理学机构的范例为先导,扩展了对心灵心理学一般的“心理状态”的领会——对人们可能相信超自然现象或被骗相信超自然现象作出正常的、合理的心理学解释。这样,心灵心理学家就成了他们自己最好的鉴定家,就能够分辨出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只是如意算盘。英国利物浦的霍普大学学院的心理学家M · 史密斯认为,这种由不同试验者参加的试验方法10年来已使得心灵心理学在英国、欧洲的不少心理学系的日常教学中和学术上被接受了。“心灵心理学已成为三年级学生颇受欢迎的选修课,”史密斯说。“因为像统计性假象这一类论题是他们十分关注的,他们从中可以学到不少严肃的搞科学研究所必需的东西。”
那么有关心灵心理学的状态又如何呢?照例还是没有什么一致的看法。相信的人声称,结果表明确有试验者效应,而怀疑的人则说否。主要争论围绕着融合所有研究的交替分析。怀斯曼和后来是爱丁堡大学的J · 米尔顿根据一种称为超感官知觉全域试验的超感官知觉技术进行了交替分析,由相信者和怀疑者进行的大约30个合作试验没有能说明什么问题(见《心理学通报》125卷,p387)。而相信者加以还击,说怀斯曼他们忽略了几个新近十分有意义的研究。所以这一研究结果不过是渴望相信的交替分析而已。
然而大家一致认为,在试验结果数据中的确存在着一种试验者效应。相信的人不知怎么就做成了他们的试验——问题在于是如何做成的。
这就回到了一开始怀斯曼-席列茨的试验。尽管他们不高兴看到这种试验被描绘成相信者和怀疑者之间的较量——怀斯曼说他们不过是两批有不同跟踪记录的试验者——而在其他人看来,它是相信者改变结果的想法的试验案例。这个试验本身很简单。受试者坐在一个连接电极的单独的房间里,电极可通过他们手汗轻微的变化来测定他们的觉醒程度。在另一个房间里,试验者可以通过闭路电视看到受试者。试验者的任务是:按照分成30秒一个单位的、随机的16分钟的时间表,或者盯着受试者,或者把脸转过去。假设是:如果受试者知道他们被盯着,那么他们在被观察期间就会显示出生理觉醒的可检测的变化。
席列茨和其他的心灵心理学家一向宣称,在十多年的这种试验里,有着虽然微小但却在统计学上值得注意的结果。在上世纪90年代,怀斯曼一一他成为心理学家以前是一位职业魔术师——考虑准备试一试同样的试验。他认为试验的准备+分简单,要求的试验结果听起来也很明确。但当他在自己的试验室里进行该项试验时却一无所获。
怀斯曼和席列茨的故事或许该到此为止了,他们没有会面之前,却发现彼此对对方颇有好感——彼此十分信任,可以进行联合研究。因此最近8年来,怀疑者怀斯曼和相信者席列茨一直在做蓍间接凝视试验,并交换着试验室,共同使用着受试者。“理查德大概是想要找到我作弊或诸如此类的情况,”席列茨笑道。“不过我认为他还真是个爱挑剔的人。”
首先,席列茨来到赫特福德郡怀斯曼的实验室。两个人每人试验16个受试者,大部分是心理系学生。怀斯曼得到了完全偶然的结果;席列茨则报告了肯定的结果,尽管如怀斯曼所指出的那样,这些结果的“意义微乎其微”。然后怀斯曼飞到佩塔卢马席列茨的实验室,重复进行该试验,结果依旧——怀斯曼一无所获,席列茨所得结果的意义则微乎其微。
统计的威力
统计的力量引领我们走到今日。很显然,研究应该用大量的受试者进行重复试验,以显示统计的真正威力。但同样重要的是,怀斯曼和席列茨必须识别假定的试验者效应的两种可能的来源。它究竟来自试验者的超自然能力,还是另有解释?
甚至超自然力的支持者都指出,总有一些因素会使试验产生偏差。面对冷淡和怀疑的试验者,受试者显然会怀疑该项研究会产生什么结果,或者说,受试者在某些方面会受到约束。反之,“有利于超自然力”的试验者必然会表达出热情和信心,使费解的超自然能力得以在试验室环境中发挥出来。“这些试验可能旷日持久而单调乏味,简直是似是而非,即使我想掩饰我的情绪,但我的厌倦情绪可能依然会完全显示出来,从而影响受试者的看法,”怀斯曼不得不承认。“玛里琳对受试者的影响当然要比我热情和积极得多。”
在最近的研究中,他们对试验进行了细致的交叉设计,受试者有100多人,任何试验者效应的来源将会很明晰。当然,试验者效应的两种可能的来源取决于超自然力的存在与否。但很难了解还取决于其他什么:连怀斯曼也承认迄今为止的试验结果显示,确有无法解释的试验者效应存在。怀疑者阵营当然希望新的研究能简单地断定,根本没有什么试验者效应。或者是会把某些统计性假象发掘出来去解释它。
怀疑者的另一个“差错”在于总是准备舞弊。在怀斯曼-席列茨最近的试验中提出了在他们以前的试验中较少注意统计分析和保密防范。不过怀斯曼强调,这些注意事项都不是主要的问题。
怀斯曼认为,值得关注的答案在于重复试验得出的结果。“如果光是我们获得了超自然的结果,那不会令人感兴趣,”他说。“怀疑者和相信者应该合作,并找出相同的结果,才足以鼓舞人心。”
无论试验的结果如何,试验者效应的复苏催生了心灵心理学的新的分裂。一边是怀斯曼等人,他们认为,超自然的力量并不存在已经得到证实——或者更准确地说,因为没有新的证据否定这种观点,所以超自然力不存在的假说依然成立。怀斯曼说,每次出现新的试验方案时,首先总会得到大量鼓舞士气的结果,然后这些结果就会消失。也许这第一批结果只不过是真正的统计学上的偶然情况——一种“卷宗抽屉”的作用,它不能重复,试验者在这里尝试了许多不同的心灵心理学试验,但仅仅报告了碰巧猜中、似乎得到了有意义的结果的试验。
而另一边是帕克等人,他们认为,超自然力是真实的,而试验者效应就是其一部分。帕克认为,抛开怀疑者,把超自然力的存在作为被充分证明了的东西,并对其如何起作用的更细致的细节加以科学的思考,该是时候了。
因此照例不用希望有绝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