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你以一个技术乐观主义者著称。为什么相信技术的力量可以拯救我们的环境？

 

　　奥苏贝尔：我既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也并非一个悲观主义者。但我认为我们人类既聪明能干，又富于进取心。多年来，人们对现在我们为改善健康状况和提高寿命而作的努力是否能使我们的子孙后代继续生存下去表示怀疑。

 

　　在19世纪，人们普遍认为马粪和烟囱粉尘会埋葬或塞满城市。然而现今纽约市的空气质量却要比我或我母亲儿时的更好。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们找到了、发明了和推广了解决许多环境问题的方法。

 

　　乔治：那么说，环境末日的预言者们没有考虑到我们的技术创造力？

 

　　奥苏贝尔：马尔萨斯肯定是低估了技术的力量。1950年代至70年代的许多专家认为，如果世界人口（至少在部分地区）不大幅地减少，人类恐怕难以生存到2009年。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1970年代的大学生涯，我怀着极大的兴趣拜读了加勒特·哈丁(Garrett Hardin)在《科学》上发表的一篇题为“平民百姓的悲哀”的文章。文中他描述了自私的牧民如何把更多的奶牛赶到牧场吃草，直到把所有的草吃光为止。在这一可悲的案例中，尽管对牧民来说是件合理的事情，然而他们的行为却损害了集体的利益。

 

　　乔治：我们在对克制自我方面表现出的无能为力，的确是一个大问题。是这样吗？

 

　　奥苏贝尔：最近的一些研究显示，有机体也在试图去理解这种克制。譬如，连细菌都在培养它们的社会网络――利用一种名为群体感应机制，并根据种群局部密度的大小来协调它们的基因表达，以防止毫无节制的生长与繁殖。把正常的生物行为单纯看成是普通人的目光短浅与我们对群体感应这样的认知因子的理解作对比，可以对利他主义和生物行为的其他发现有更深入的理解。

 

　　总的来说，人类已进入了资源节约的时代，提高了土地、能源、水和其他材料的利用率，在满足人口增长、提高人的寿命和消费水平需要的同时，而又不会增加使自然环境恶化的负担。

 

　　乔治：是否到了某一时候，我们再也不能满足人口增长的需要？

 

　　奥苏贝尔：关于地球到底能养活多少人这个问题，尚无令人信服的答案。环境受人口、富裕程度、消费偏爱和产品生产以及提供服务的技术等因素的综合影响。人口和富裕程度会增加对环境的影响，但是技术、消费者的偏爱或其他行为的改变，不仅可以补偿其他因素对环境的负面影响，而且还可以为改善环境做贡献。

 

　　回顾过去50年历史，已有一些成功的案例，如像城市空气质量的改善和热带雨林的再生。但也有一些对环境造成更大破坏的案例，寿司的普及就是对环境不利的一个例子。随着嗜好吃海鲜的有钱人的增加，对金枪鱼来说不啻是一种灾难。

 

　　乔治：是否出现了特殊的变化，可以帮助地球维持如此众多的人口的生存？

 

　　奥苏贝尔：如果扩大阅读电子书籍或在线文章的人数，既可减少报刊杂志的印刷，又可节省用来造纸的木材。而光-发射二极管照明的效率肯定超过传统的白炽灯泡，包括“伟哥”的问世大大减少了对虎骨和鹿茸角的依赖。如果人类大大减少他们的肉类消费，可以为自然界节省大量的土地，因为素食需要的土地只有荤食的一半。

 

　　可以这么说，当那些对人类灾难表示担忧的人在谈论“交通堵塞、过度拥挤和绿地流失”等令人生厌的人与事时，他们并没有在反思自己，或者他们的朋友和邻居。

 

　　乔治：你说过，通过提高农业生产率，只需利用目前我们所用土地面积的一半，就可以养活100亿人口。如何才能做到？

 

　　奥苏贝尔：高产量是大自然最好的朋友。即使人类仍然是肉食者，只要能像在过去100年以来农民已做到的那样，继续以每年2％的速度提高粮食产量的话。通过简单的算术就可以知道，又可以使大量的现耕土地回归自然。世界人口仅以每年1％的速度在增长，因此，只要粮食产量能维持每年2％的增长速度，那么，已耕地面积的一半在75年左右就可以被解放出来。在中国、印度和美国，以及其他国家已经达到的粮食最高产量，通常为全世界平均粮食产量的300％。可见，要做到全球粮食产量每年以2％的速度继续增长并非人间奇迹。人们可以一切照常地生活，但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乔治：你真的认为地球有养活200亿人的能力吗？

 

　　奥苏贝尔：是的。许多方面的环境质量都可以得到提高。我和我的同事一起提出的一些技术和措施，可以用来保证庞大人口的繁荣昌盛和大大减少有害气体的排放，使大片的土地和海洋解放出来回归自然。这些技术包括烧天然气的5兆瓦零排放的发电机和在地下真空管道中运行的磁悬浮列车。

 

　　森林面积和体积是衡量环境质量的重要标志。在1970年代，森林的前景似乎是黑暗的。但自1990年代起，在世界许多地区，森林都在增长，甚至在刚果盆地。

 

　　乔治：这样说来，你的底线是技术进步可以缓解人口增长带来的环境恶化。

 

　　奥苏贝尔：技术的长足进步已经使人类从环境困境中解脱出来。而今，我们人类可以在极地和热带、干旱和潮湿的环境中一样生活得很好。新的问题是，人类能否利用技术去拯救环境本身。电子图书、无土栽培和地下行驶的磁悬浮列车为我们指明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