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学家巴巴勒 · 麦克林托克今年79岁,她在科学上有点不合时宜。她和长岛冷泉港的著名生物实验室中极大多数的科学家不同,她不采用对病毒和细菌的基因进行拼接、剪切、重组的方法。在以往的五十多年时间里,她像100多年前奥地利修道士格里高 · 孟德尔在豌豆田里的做法一样,细心地对玉米进行育种和杂交育种,试图从中选择出一些含有遗传变异秘密的玉米粒。麦克林托克的同事,被遗传工程的强大魔力所吸引,他们对她追求这种经典遗传学的技术一直感到不可思议。不过,有时他们也对她的工作表示惊喜。但这毕竟已经完全离开了现在最热门的科学——分子生物学的主流。

但是作这样的结论看来为时过早。在麦克林托克的暮年,她突然声名大振,成了科学的先知。今年她获得了八项奖金,上周的奖金金额最多、声誉最高:麦克阿瑟基金会授予的每年6万美元免税的终身奖金额为1万5千美元的拉斯克基础研究奖,该奖通常是得诺贝尔奖金的台阶。

四十年代,当她最初形成这种思想时,几乎没有个同事支持她。她在康奈尔大学修完了生物学,并获得了植物学博士后,她即在长岛湾的一个小港附近的一块小试验田里,别具匠心地种植玉米。麦克林托克的经费是华盛顿大学卡内基分校提供的。她细心地观察玉米粒和玉米叶的颜色一代一代的复杂变化。这些变化是由遗传结构的基本变引起的。当时人们还不知道DNA是怎样结合起来,以及是如何起作用的。事实上,当时只有很少几个研究者相信,的确是分子在各代之间传递遗传信息。染色体的断裂和重组,是麦克林托克唯一能从细胞中得到的遗传变化的迹象。染色体是棒状的物体,即使那时人们已经知道捉摸不定的基因是在染色体中。

后来麦克林托克在某些玉米粒中发现了色素沉淀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模式。缺乏想象力的科学家可能会错把它们当作是随机发生的自然变异。但是麦克林托克通过耐心的记录和仔细地分析,从自然界的这种表面上看来杂乱无章的过程中发现一种条理。那就是,使谷粒着色的色素基因是在某一特定代上“接上”或“拉断”的。更为重要的是,同一个“接上”“拉断”经常是在其后的某一代上在同一染色体的各部分,甚至在所有染色体上突然出现的。麦克林托克把它们叫做“控制因素”。实际上,在需要加上或减少一些基因的遗传部件上都能找到这些神秘的“控制因素”。在植物或动物发育的早期它们出现得特别频繁,其时一种类型的细胞令人不可思议地生成所有不同的细胞,形成各种组织或整个机体。

1951年,当麦克林托克正式公布她的研究结果时,当时的流行观点是,遗传结构是稳定的和不可改变的。她回忆说:“他们叫我怪人,百分之百的疯子。”大约十年前,当科学家们能运用遗传工程这种强有力的新工具时,他们才初次发现有迹象表明,麦克林托克的可转移的因子(实际上是DNA小片断)的确是可迁移的。这种跳跃基因的确使人们对大数生物学的奥秘取得了深入的了解。它不仅解决了整个机体如何从单个细胞发育起来的问题,而且解决了如何产生所有新种的问题。甚至解决了为什么偶尔有些细胞会疯长的问题,如人的癌细胞。诺贝尔奖金的获得者、DNA结构的发现者之一的詹姆斯 · 华生“她是个伟人,她孤军作战,标新立异。她的工作是极为重要的。”

[Time,1981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