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翻译“应像原著一样,给人的感受是生活,而不是文字。”要译出风格,传精神,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国著名翻译家,中国译协副秘书长冯亦代先生说得好:“翻译不是油漆,可以在片刻之间把白的漆成黑的,黄的漆成绿的。翻译是要把某一国的语言换成另一国的文字。两个国家的文字不同,历史不同,文化不同,生活习惯不同……要把甲国的文字化成乙国的语言,这中间有多少难关需要闯过!”翻译界的老前辈严复先生,他精于译、工于文,兼有哲学、生物学、天文学等多方面的造诣,在翻译中尚且有“一名之立,旬月踟蹰”之感,译事非易,由此可见。

关于科技翻译,虽不强调译风格,传精神,却也有其特点:概念明确、逻辑性强、行文严谨。一般不涉及时代、情景、风俗、身份、情感等。但是译文的准确性至关重要!那么,怎样才能译得“准确”呢?首先要正确理解原文,这是达到准确翻译的前提。正确理解,不仅仅是字面上的理解,而必须从词义、语法、原文专业内容以及作者的原意上去深刻理解。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用另一种文字表达原文涵义。其次,理解与表达之间,实际上还有距离。闯过“理解关”还有个“表达关”。我常听到一些同志抱怨地说:“原文我看得懂,可就一下没法用汉语确切地表达出来。”问题是我们不仅要十分重视提高外语和本族语的水平,同时还须不断扩大我们的知识领域,因为,现代科学技术各个领域的分化、渗透、综合非常快。如果译者学的是外语专业,而又不从事科技工作的,就得下决心,译什么专业,就先学些什么专业吧;即便是一位科技工作者,凭单—的专业知识,往往也会感到困难重重,也必须重视中、外文语言基础的不断提高。现就自己在法语教学中所见到学生的一些译例,略作对比、分析,借以说明上述拙见。

—、Particule d'un élément chimique qui forme la plus petite quantité susceptible de se combiner.

译文:1. 这些形成最小量的化学元素微粒是可以化合的。2. 化学元素的微粒是相互间可以进行化合的最小单位。3. 可以组合的许多最小微粒叫化学元素。4. 原子是化学元素的微粒,它构成可以化合的最小单位。

这个句子是以原子(Atome)为题的一篇文章的首句。开头的Particule—词,即指Atome。全句相当于L'atome est particule d'un...qui forme…所以译文1至3与原文的差距很明显,句中某些词的语法关系也未分析清楚,以致译文里的文字有些颠三倒四。而译文4的译者理解了原文,故句义明确,句子结构形式,也较能传达原意。可见只有真正理解原文,又善于运用本族语中与之相适应的词语、句型表达,才能使读者了解原文的本意。

二、La matière est considérée aujourd' hui comme une agglomération de particules d'energie condensée.

译文:1. 今天的人们认为物质就好像是微粒的堆积着的能量聚集。2. 今天所见的物质就像是一个凝结着能量的粒子的聚集。3. 今天,物质被认为是凝结着能量的微粒的集合。4. 今天,人们把物质看作是凝聚着能量的粒子的一种集合体。

译文1,2的译者,看来仅仅是对原文单词的个别了解,对于每个词的含义及其语法关系、句子的专业内容与作者的原意未作仔细分析、推敲。按该句句首的定冠词La ( matière ),从上下文看,它有概括的作用。句中的aujour' hui是一个时间副词,修饰句中被动态谓语est considérée (comme)。这里comme的词义已不作“好像、如同”讲;它与considérée连用,是“当作、作为”的意思。译文3虽比译文1,2稍接近原文,但谓语按原文的语态照搬,未能考虑汉语里被动态使用较少这一特点。故读起来别扭,尤其把agglomération译为“集合”,不切合原意:而译句4则较符合原意,读起来较通顺,给人一个明确的概念。看来主要问题都反映在外语的语言基础上,诚然某些词如agglomération(密集、凝聚、粘附…)等词义的选择,也涉及到一些科技知识。

三、Deux atomes isotopes ne diffèrent que par le nombre des neutrons.

译文:1. 原子的同位素表明具有相同的中子数(应该为质子数)。2. 元素的两种同位素,中子数不同。3. 两个同位素原子,不是由中子的数目来区分的。4. 两个同位素原子其区别在于中子数。5. 两个同位素原子的差别仅在于中子数不同。

对照原文看以上五句译文,1,2两句译者对科技文章中数字的重要性,认识不足。一句将数词漏译;另一句中则数词后的单位名词使用欠当,故译成“原子的同位素”、“元素的两种同位素”,与原文出入较大。同时译文1“…具有相同的中子数”,与原文含义恰恰相反。尽管译者在句末加了“(应该为质子数)”,用以说明译者知道两个同位素原子的质子数相同,而中子数不同,译文还是犯了严重错误。这反映译者在外语和物理基础知识方面,都还是很不够的。句子主要成分diffèrent(不同、有差别),误成“具有相同”,这就牛头不对马嘴了。

译文3的译者对原文的主语部分理解正确,然而被谓语部分ne diffèrent que… 当中的短语ne…que (仅仅、只是)难住了。误解为ne different pas…。如果慎重些,查一下字典或看一下有关的物理资料,就不会译错了。

译文4基本上表达了原文的涵义,不过打了一个小折扣,漏译ne…que(仅仅、只是),可谓美中不足。译文5的译者对原文作了充分的分析和正确的理解,表达了原文的其正涵义。

看来,译好科技文献资料,也并非易事。务必要本着对作者、读者负责的态度,把原文逐词、逐句,并结合上、下文,作词义、语法分析,彻底搞清原意。总之,要把理解这一步做到家。然后根据本族语的规律,恰如其分地表达原意。理解得愈透彻,表达就愈顺当。译完后,还得对照原文反复推敲、修改,特别要注意公式,数字,因为稍一疏忽,就可能铸成大错。翻译工作要求译者“严肃认其,炼字造句,精雕细琢,一丝不苟。”这方面严复和鲁迅先生以及当代不少翻译家,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