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下旬，美国临床肿瘤协会在洛杉矶召开研讨会。《时代》周刊专栏记者先期到会采访与会专家并于5月18日发布特别报道，称新一代治癌药物可以直接攻击细胞核，以便及时遏制变异基因迫使细胞病变。

癌症研究回眸与前瞻

今年5月中旬，美国著名医生朱达 · 福克曼多年在鼠体内进行抑制肿瘤生长的治癌研究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美国各大新闻媒体竞相报道，给许多从事癌症研究的专业人员提供了新思路、带来新希望。毫无疑问，当今癌症研究人员内心正在憧憬治疗排位“第二杀手”新时代的到来。自从30多年前美国政府发起“对癌宣战”以来，研究人员已基本上发现和确认失控基因导致癌病变的途径。据悉目前致癌研究工作已开始产生实际效果。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约翰 · 霍普金斯大学的癌基因研究人员伯特 · 沃格尔斯腾声称：“癌细胞黑匣子已经打开，作为专业研究人员，我们从未感到如今心中充满无限制胜希望，这也许在治癌史上尚属首次。”

在遍及全美国众多制药公司的研究部门和大学实验室中，科学家正在致力开发瞄准特定基因产物的药品——因为医学证实正是由于这些关键基因突变致使细胞产生癌病变。研究人员期待新型药物治疗方法较之常规化疗和放疗更加有效，患者存活时间更长以及产生的毒副作用更小——因为例行常规治疗在人们心中投下极度恐慌的阴影几乎与癌症一样令人惧怕。洛杉矶加州大学推进妇女癌症研究计划署丹尼斯 · 斯莱蒙博士评论说：“由于在早期治疗诸如白血病和淋巴组织瘤方面采用化疗获得成功，25年来我们一直沿袭这种治癌方法。眼下我们正开始密切关注癌细胞的分裂过程并在尝试直接攻击癌细胞的新方法。”

致癌机理研究取得新进展

癌细胞的分裂源于基因，通常表现为那些控制细胞生长和分裂方面起主导作用的基因。研究证实，在细胞繁殖过程中数百种基因起制约作用，而在癌病变中已确认30多种基因在起诱导作用。某些基因颇似加速器，指示细胞不断分裂；有些基因对细胞生长起抑制作用；有些基因在细胞分裂中起协调作用，以确保DNA从母体到下一代准确无误地复制。某些基因扮演杀手角色，在复制出现差错时杀灭变异细胞。癌症就是由于这些基因功能紊乱、作用失常造成的。通常表现为功能失调、错误百出酿成的恶果。虽然某些变异基因可能带有遗传性征，但是大多数症状表现显然是后天不良、生存行为所致，过度曝晒阳光、吸烟成瘾、环境毒素侵蚀以及老年本身机能衰退都有助于累积损害基因功能。

鉴于每种基因都掌握制取某种重要蛋白质的秘诀，因此，转录错误的基因意味着变态的蛋白质出现：某种变态蛋白质数量越多，其正常蛋白质数量就越少，因此变态蛋白质就不能正常发挥功能。目前癌症研究人员已达成共识：查明癌细胞如何分裂、繁殖将有利于开拓治癌新疗法。正常细胞开始分裂系源于一种称为生长因子的物质附着受体并激发细胞分裂的缘故。癌细胞分裂过程却有所不同，某些载有过多受体，某些产生自身生长因子，还有些这两种特性兼而有之，这就是癌细胞失控成倍繁殖的原因。一俟受体受到生长因子刺激遂驱使细胞蛋白质活动，称为RAS的细胞蛋白质借助其它信使蛋白质功能将生长信号传递给细胞核。某些类型癌症中RAS细胞蛋白质呈现缺陷状态，表现为始终处在信息“畅通”接收状态，即便未受生长因子刺激也传递生长信号。当指令细胞分裂的信息抵达细胞核，其它蛋白质立即开始复制细胞DNA载体。

某些抑制受体药物可以阻断生长信号接触细胞，酪氨酸磷酸根转移酶抑制剂就可以阻抑生长因子的激励作用。攻击RAS或其它信使蛋白质的分子制剂可使生长信号到达细胞核前产生短路。这些穿透细胞核的分子药物还可以抑制负责DNA复制的蛋白质的反应活动。

新型基因药物初见成效

现年55岁的芭芭拉 · 布雷德菲尔德是一位幸存的乳腺癌患者，她的治疗经历证实了新型基因药物的疗效。这位受益于新一代基因药物治疗的女教师现已退休在家。47岁那年，她发觉乳房内滋生一大肿块，测试显示恶性肿瘤已扩散到淋巴结。布雷德菲尔德迫于无奈实施了双乳切除手术和6个月的化疗，随后又进行了放疗和多次化疗以防不测。积极地治疗使她享受1年半无病痛的平静生活。然而好景不长，她的淋巴结处又长出一果汁软糖大的肿瘤，肿瘤复发使她内心十分压抑。

布雷德菲尔德的再生肿瘤细胞表现这样一种特征：近30%的乳腺癌细胞中出现大量称为HRE-2/neu的复制基因，这种基因促使蛋白质帮助向细胞传递分裂信号。体内出现过多这种基因与一种难以医治异常致命的癌症相关，一旦显现这种乳腺癌转移现象，患者大多只有半年到1年存活时间。

眼看布雷德菲尔德病情日趋恶化，主治医师建议她与洛杉矶加州大学斯莱蒙博士联系，他正在测试一种攻击HER-2/neu蛋白质的新型抗体药物。斯莱蒙说服她采用抗体药物与化疗结合治疗，结果综合疗法证明对她的病情行之有效。及时治疗使她两肺中16个小肿瘤被化解、消除，并安然康复出院。

制药厂纷纷研制和测试新一代抗癌药品

抗体药物并非一种万灵药。初期测试并没有对布雷德菲尔德同命相连的患者产生同等效果。不过近期对470名妇女实施的测试结果显示，对于这种可怕的乳腺癌转移患者，化疗后施用这种抗体药物确实病情大有改观。斯莱蒙博士将在5月下旬在洛杉矶召开的美国临床肿瘤协会研讨会上公布他的研究结果。由基因技术公司生产命为赫塞普停Herceptin的抗体药物将很快获得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批准使用，估计年底可以投放市场。

若Herceptin如期获准使用，它将加盟另一种淋巴瘤抗体药品Rituxan，艾迪克制药公司生产的这种药品已于去年底通过药检获准使用，它们将作为首批新型基因治疗药物推向市场。

其他类似抗癌基因药物也将源源不断面市，它们在某些方面甚至还有更惊人的独到疗效。其中数种新药是针对RAS基因产生一种向蛋白质传递生长信号的，RAS基因首先在鼠体内发现能引发恶性肿瘤。研究证实约30%的癌症中，RAS基因蛋白质保持“开放”状态，任意指使细胞不断分裂。90%胰腺癌，50%结肠癌和25%肺癌都是由于RAS基因蛋白质诱发的。1978年爱德华 · 斯科尔尼克在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工作期间在鼠体内发现RAS基因，现担任默克制药公司研究室主任并正主持研制一种阻抑RAS基因蛋白质传递恶性肿瘤信号的药物。另外诸如布里斯托尔 · 迈尔斯 · 斯奎布、强生兄弟和谢尔 · 普劳等大型制药厂也在测试类似药物。斯科尔尼克就目前药物开发研究评价说：“我们认为治癌面临这种可行性，如果采用某种高品质RAS药物治疗，你将会在患者身上见到某些临床效果。”他认为，通过发现基因变异找到一种新的治癌方法是当前切实可行的发展趋势。

有些制药公司正在尝试攻击另一种常见的致癌基因：一种为蛋白质编码称为表皮生长因子EGF的受体。研究人员发现这种受体大量涌聚近40%肿瘤细胞表面，包括约90%肺部肿瘤，某些前列腺肿瘤和其它恶性肿瘤，主要作用是接收生长信号并传递给RAS基因蛋白质。休斯敦安德森癌症中心医疗部研究人员正在晚期脑癌和颈癌患者体内测试一种对付EGF受体的抗体药物。反观辉瑞、诺瓦蒂斯和齐尼克制药公司的研究小组则独辟蹊径，齐尼克公司新型癌症治疗计划领导人乔治 · 布莱克里奇宣称：“我们已研制出一种每日口服一次效果惊人的药片，目前药物测试尚处于早期阶段，我们必需谨慎行事。”不过这种颇具潜力的新药有望形成新疗法，对最常见的肺癌十分有效。

纽约市的斯隆 · 凯特琳癌症中心，马克 · 马尔金博士正在研制对付另一种称为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PDGF受体的药物。这种受体附着某些卵巢、前列腺、肺和脑肿瘤细胞表面。马尔金医生一直对罹患极其致命的成胶质脑肿瘤病人进行SU101药物测试，若不及时治疗这种致命脑癌，患者平均存活率仅14个月。

萨根制药公司生产的这种新药迄今药物测试显现对近1/3成胶质脑细胞肿瘤患者有缓解和束缚肿瘤生长作用，药物产生的副作用显然轻微但药效持续多久尚不清楚。马尔金评价说：“一名患者用药已达2年3个月，虽然脑肿瘤尚未消除，但已处于稳定状态。他不仅健在还坚持工作。对于成胶质脑细胞肿瘤复发患者来说，这种药物的确难能可贵。”

马尔金特别强调采用一种生长因子抑制剂征服癌症不大可能，因为癌症是一种复杂的疾病。肿瘤通常由多种不同类型的细胞组成，表现为不同的基因组合，分别对不同的生长因子产生敏感作用，因此对不同的药物产生反应。默克公司科研部主任斯科尔尼克指出：“当你设法杀灭癌细胞时，可能需要综合治疗才见成效。”新一代抗癌药物将亦如艾滋病治疗亟需与传统药物配伍和协同作战才会达到最佳疗效。21世纪癌症治疗前景展望

新一代抗癌药物若确有潜力，那么下个世纪癌症治疗方法将与当今化疗截然不同。不仅药物可以准确无误地输注到个别肿瘤部位，而且医生既可以查明乳腺癌、肺癌等攻击的部位，还可以识别癌细胞所表达的基因。眼下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正在致力创建各类肿瘤DNA图谱系统，这一耗时庞杂的工程被称为癌症基因图谱分析工程C-GAP。专家预测完成图谱绘制并投入实际应用还需多年艰辛努力工作。洛杉矶加州大学斯莱蒙博士展望说：“乳腺癌患者作常规荷尔蒙受体测试20年后才能办到。”总之癌症患者作HER-2/neu、RAS和其它常规基因检测至少10多年后才有望实现。

虽然，长期以来癌症患者渴望获得有效治疗，但是目前治癌水平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更为现实。马尔金认为新一代药物与化疗药剂作用不同，它们更似“癌症狙击手”而非“癌症杀手”。患者有可能采用长期服药乃至终生服药来延续生命。如果各类新药确有缓解和阻断癌细胞生长和蔓延功效，那么癌症就可以从一种急性致命疾病转化为一种慢性可控制的疾病。虽然新型治癌药物不会像征服癌症那样具有轰动社会效应，但是癌症将不再给人以生离死别的绝望感了。

[Time，1998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