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E·约纳特(Ada E.Yonath)目前供职于以色列雷霍沃特魏茨曼科学研究所,负责X射线晶体学研究工作,她的涉及核糖体结构和功能的开创性研究,与另外两位科学家一起分享了2009年度诺贝尔化学奖。约纳特1939年出生于耶路撒冷一个贫穷的犹太人家庭,她11岁那年父亲过世,约纳特因此担起了家庭重任,即要赡养母亲,又要照料妹妹。她是以色列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女性,也是自诺贝尔化学奖颁奖45年以来首位获奖的女性科学家。
 

“科学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问:在林道镇那次演讲中,您借用科研工作以外的大量比喻和证据,诸如通过爬山或从北极熊身上寻找灵感,等等,您是否想以一种宽广的视野或个人喜好从大自然中寻找些什么?
 
  答:我并没有刻意去寻找灵感,只是碰巧读到了有关北极熊的一些知识,因为车祸发生后,我在恢复期间有时间读书了。我总是产生联想,当读到某个节点时便会浮想联翩,感觉念头时常闪现,灵感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会冒出来。
 
  问:您多次公开谈到,自己从一出生就身份卑微,您觉得这对培养个人好奇心有帮助吗?
 
  答:我觉得自己儿时生活过得很艰苦,不仅要为生存奔波,还要与贫困抗争,因此自己被磨练得很坚强。小的时候尽管不知道科学为何物,但却发现科学能给人带来幸福。我能想出些问题,但我必须得证明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并让其他人看到,我正在取得进步。在基础科学方面,我碰到过许多问题,即使一些问题一时没法解决,我也要努力寻找其他方法,触类旁通,起码要采取不同的解决方案。在生活方面,如果不能帮助母亲供养家庭和妹妹,也许就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生活的磨练中增添了许多毅力和耐力,让我坚持下去,最终解决了我的生活问题,同时也让我养成了理性地对待每一件事情的习惯。
 
  问:从生活的磨练中养成的毅力和耐力,这些品质是帮您日后解开核糖体结构的动力吗?
 
  答:我想强调的是,科学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这种特点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的。在研究中我们肯定会对一些现象产生疑惑,但也有成功迹象出现的时候。每深入一步都会很艰难,问题层出不穷,不过,一旦困难被克服就会跨出一大步。这不仅仅表现在工作方面。当我领导的核糖体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的时候,我就敦促管理委员会从技术层面先将X射线同步加速器搞定,即使我们未能理清核糖体的结构,我们至少在改善同步加速器技术方面做出了贡献,不仅我们受益,其他科学家也同样受益。
 

“我认为科学是不分性别的”

  问:在核糖体结构上完成结晶,其复杂性让您面临过不少挑战,甚至是巨大的。那么结晶对结构类型有限制条件吗?
 
  答:结晶尺寸并不是关键问题,核糖体最大的难点之一是结构的被结晶。因为过去一直对内部迁移率和灵活异质性比较关注。核糖体是一种含有80%不同组份的复合体,这种复合体依其功能状态会发生变化。当你在做结晶化研究时,你需要找到一个结构。若具备有核糖体种群,且完全处于不同分布状态时,你就可以获得不同的三维形状。这种三维形状没有周期规律性,而你却要在此状况下完成结晶学试验,这些都是要面临的挑战,而且很难攻克。
 
  问:在林道镇,您谈及核糖体的RNA是源核心。您觉得RNA比在生命起源中的DNA更重要吗?
 
  答:是的,这是肯定的。DNA比RNA的出现要晚许多。携带有DNA信息源的RNA会在核糖体中经翻译后转化成各类功能的蛋白质,但RNA不只是类似DNA那样仅能存贮信息,除了自身复制外,RNA实际上还能做其他事情,例如用酶控制反应,而DNA就做不了。
 
  RNA有多种不同的类型。有一种类型的RNA携带有蛋白质构建单元,其60%的核糖体是RNA――破解指令信息密码和制造蛋白质的一部分。我们所识别出的核糖体核心,则是通过仪器制造出来的一个生命演变之前的例证,生命是在RNA周围生长起来的,它就是最早的一种简单分子。
 
  问:如果让您为年轻女性做出科学家表帅时,您会感觉有额外压力吗?
 
  答:我认为科学是不分性别的。有些人可能不那么认为,因为在科学界依然存在着妇女不平等现象,但这并非系自然科学发展的结果。妇女在实验室不能成为主导的原因,一是她们工作机会少,二是人数不占优势,这种状况必须要有所改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些人与我接触,是因为我是唯一赢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在世女性。他们坚持让我参加他们的会议,事实上对于我来说是有一定压力的。譬如说,今天早上我在波多黎各的IUPAC世界化学大会上发表了演讲,会后又和一些学生进行过私下交谈。下周还要在智利对学生作两次演讲,一是如何激发学生学习积极性的演讲,另一是科学演讲。
 
  参与这些活动很令人高兴。在我的印象中,我感受到学生们很享受。你想象不到,当听过一次诺贝尔获奖者的演讲后,他们是多么兴奋呀。他们要与你合影,索要签名,很明显这是他们的梦想。但愿我的参与能帮助他们实现这一愿望。
 

“好奇心,这一点非常重要”

  问:作为一名荣膺诺奖的女性得主,您希望获奖对公众产生何种影响?
 
  答:我想回归正常。因为得到了奖金,这是件大好事,我想我能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带学生了,其中有些是来自马来西亚、新加坡和中国的学生。我还想努力指导年轻的一代,告诉他们搞科研并不枯燥,科学家并不是整天被困在实验室里搞试验的。同时我也想改变人们对科学家的看法,尤其是对女性科学家的成见,希望不要再对女性科学家有抵触情绪。因为社会是由各类人组成的,尤其是为人父母的,他们不一定反对女性搞科研,但他们不同意女性在家庭经营中处于主导地位。
 
  问:您从自己的导师那里学到了什么?
 
  答: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我曾犯过一个小错,只是打字上的错误,可我的导师很生气,质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尽管我向他道了歉,并解释说就是个小错误,不影响交付期限。他看着我说:“你还想在科学界干嘛?你的全部生命不过是从此期限走到彼期限罢了。”他说的没错。
 
  问:与您现在的职业相比,您早期的职业是怎样规划的?
 
  答:年轻的时候我选择了其他。我想多为祖国服务,没想过搞科研。我服过义务兵役,曾在医药公司干过,与医生一道工作,为其他医生制定专业课程,因此学到了不少有关医药和医疗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后来被间接地运用到了我的科研工作中。我学会了不要轻易放弃,尽你所能解决难题,寻找所有可能性。
 
  问:作为年轻的科学家,您认为他们应具备什么样的态度和品质?
 
  答:好奇心,这一点非常重要。要有激情,随时准备应对困难,要享受你所做的工作。换言之,要学会坚强,热爱自己的工作。
 
 

资料来源 Nature

责任编辑 则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