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越狱惯犯被囚禁在一间并未上锁的囚室内,她却并未逃出去。为什么?因为门外就是太空,开门只会是死路一条。然而,一个意外访客的到来,改变了主角的处境,并让她最终发现了“太空监狱”的真相……

 

 

  我已经在一间没有上锁的囚室里当了89天囚犯,然而还无法找到一条逃出去的路径。监狱委员会选中了我――一名越狱惯犯――作为这个测试版太空监禁项目第一批囚徒中的一员。我会在太空轨道中度过刑期的最后一年。
 
  在我陷于目前的困境之前,没有哪所监狱能困住我――无论监狱里有多少电围栏、笨蛋警卫或者高科技监控系统,都不管用。
 
  然而这一次,惩教系统难倒了我。
 
  我目前的牢房是一辆棚车的大小。唯一的舷窗能望见地球,这幕情景让人神智混乱。我利用附加在墙上的把手在零重力环境下行走。我观看电影,记录下内心深处的思绪(我是一名深沉的思考者),使用墙壁里内置的电脑与吉尔里博士联络。
 
  当然,还有没上锁的舱门。只要扳动两根操作杆,转动一个转轮,我就自由了。
 
  哦,还会死去。
 
  我的大卫?哈塞尔霍夫海报挂在床铺附近――来自于《霹雳游侠》时期,而不是出自于《海滩救护队》那部垃圾玩意。不知怎么地,我每次被移监时,这张海报总是会出现在牢房里。我相当确信吉尔里与这件事有关。他想要“改造我”的决心真是难以理解。
 
  吉尔里不仅仅是一名罪犯头脑的改造者,还是一位太空狂热者(怪咖)。他喜欢谈论流星体和逗号,反正是这一类的狗屁玩意。我回想起我俩的上一番对话。
 
  “凯莉,新技术已经重新激励了太空项目。建造于地球上,用于训练宇航员的反重力舱不再是虚构传说。太空电梯已经到位――一架太空电梯将用于把你的太空舱送入轨道。而且离子引擎现在司空见惯。一切都是如此难以置信!”
 
  “离子引擎。是啊,呸!我还担心那些玩意永远不会问世。”我当时说道。
 
  吉尔里咧嘴笑着说:“是啊!这么多让人激动的科技,比如太空监狱。现在越狱不再是一种可行的选择,你可以集中精神在自己的改造上了。”
 
  越狱永远是一种选择,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已经做出一个决定。过去89天了,我还未找到一条逃出去的路径,于是我决定除非我收到某种信号,不然我会打开门,做个了结。
 
  一个物体从我的脸旁飘过,我大吃一惊。这只生物的大小像果冻豆,在空中旋转着,细小的腿摇摆着,红褐色的身躯因为反射光线而闪亮。我伸出手,用扣成杯状的双手逮住了它,然后开启一条细缝,朝里张望。
 
  我惊讶地眨起眼睛。它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玩意。
 
  “所以你进来这儿做什么?”我小声对蟑螂说话。
 
  第90天。我把蟑螂叫成尼尔,以此向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致敬。我考虑过叫它“嗡嗡”,但它看起来是个太过明显的虫虫名字。
 
  尼尔和我谈论人生。好吧,其实是我在谈论人生,尼尔在一旁倾听。我看着它在太空舱内攀爬、滑行和飘动,称羡它光滑的外骨骼从每个角度看过去的样子,还有它忙碌得不停的小短腿。我绘制了难以计数的蟑螂画像,将我最喜欢的一张钉在哈塞尔霍夫海报的旁边。
 
  我俩很相像。都是逃脱和侵入的高手。它给予我计划未来的勇气。
 
  我将越狱暂时搁置。我会等待他们释放我,唯独这一次我会这么做。
 
  第116天。尼尔失踪不见了。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眼睛哭得肿胀,油腻腻的头发贴在脑袋上。我已经找遍了每个角落:房间里凹进去的小角落(我会在那些地方放上面包屑,尼尔就能蹲下来饱餐一顿,而不会飘走),以及被套里面,甚至连我的鞋底都看过了。
 
  我无法想象没有尼尔的生活。我们已经制定好计划。它怎么能这样消失?
 
  该死的!我被独自困在这个地方。还没办法逃脱。
 
  我的目光移向舱门。好吧,上面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只要扳动两根操作杆,转动一个转轮,我就自由了。
 
  我以蛙泳姿势穿过太空舱,将我的手放在最上方的操作杆上。
 
  不要再想了。快点干!
 
  我轻轻地施加上压力,惊讶于这些操作杆是多么容易地松开。舱门发出嘶的一声,我向后退缩。
 
  我是不是让太空进来了?
 
  我对第二根操作杆施加压力。伴随着轻轻的咔嗒声,它也松开了。
 
  我注视着转轮。要打开门需要转动多少圈?我最后一次环顾了舱室,搜寻我的好友存在的任何踪迹。但我一无所获。
 
  我转动了三圈,直到转轮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啪嗒而停住。太空舱的内部陷入黑暗之中。我转过身,准备做最终的努力,当我在群星之中抽搐,地球赫然出现在背景中时,我将呼出最后一口气。当其他囚犯获知这次太空越狱时,我会成为他们心目中的传奇人物。他们会哼唱赞颂我的歌曲。
 
  我推动舱门。舱门旋转打开,将我随之拽走,在那一刹那,我悬在半空中。随着明亮的光线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惊讶地眯缝起双眼。
 
  接着,重力令我砰地一声坠地。
 
  我脸孔朝下地摔落在茂密潮湿的草地上。我翻滚身子,冲着蔚蓝天空眨了眨眼,接着看了看我的太空舱,它的外部锈迹斑斑,布满凹痕,还有喷漆留下的条纹。十来个相似的太空舱围绕着我的太空舱,所有这些太空舱被围在一道围栏内,围栏的最顶上是带刺铁丝网。一百码之外矗立着外观庞大的苹果门监狱。
 
  我大声笑起来,笑声充斥了这片湿地。
 
  我的脑海里充斥着不计其数的越狱方案,这些方案都很吸引人。围栏不是个难题。我可以自由地去往我希望去的任何地方。
 
  但是,我没有去那些地方。恰恰相反,我重新爬进太空舱,关上舱门。照明灯闪烁着重新开启,失重感得以恢复,像有一张羽绒床垫轻轻地捧着我。我微笑地看着哈塞尔霍夫海报旁边钉着的好友的素描。
 
  尼尔已经逃脱,这点就已足够。
 

资料来源 Nature

责任编辑 彦 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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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霍尔·詹姆森(Hall Jameson)是一位美国作家,居住在美国西北沿海地区。她在写作之余会去划皮划艇、弹钢琴和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