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降低这种最常见于女性的癌症的发病率，疫苗接种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乌干达一家流动医疗诊所的工作人员正为女孩们接种HPV疫苗

人类现在已经能做到预防宫颈癌了。宫颈刮片检查正被广泛用以鉴定收集自子宫颈细胞里的癌前细胞和癌细胞。在过去的半个世纪，宫颈癌的诊断和死亡人数急剧下降（尤其在高收入国家），不过它仍然是最常见的女性癌症之一。世界卫生组织（WHO）有一个宏伟的目标：帮助所有国家在2030年前消除宫颈癌。WHO的最高权力机构世界卫生大会（WHA）计划对此战略进行投票。

几乎所有子宫颈癌都是由通过性接触传播的人乳头瘤病毒（HPV）引起的。此病毒是宫颈癌的主要诱因，有70％的病例均是因此遭遇恶疾的。不过大多数性活跃的成年人实际上都暴露于HPV，引发宫颈癌的只是一部分病毒毒株。

自2006年以来，HPV疫苗在预防宫颈癌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骄人成绩。例如，在英格兰，针对青少年女孩的国家疫苗接种计划于2008年开始实施，2019年又扩大到了男孩群体；英格兰的公共卫生官员于2020年1月透露，在2014—2018年接受测试的性活跃年轻女性中，只有不到2％携带HPV病毒株。美国休斯敦安德森癌症中心的妇科肿瘤学家路易斯 • 拉蒙德塔（Lois Ramondetta）对取得的成绩感到欣慰。

在癌症预防和女性健康领域，来自英格兰的捷报使人们相信WHO的目标正在实现，宫颈癌很快就会消失。

一种新的筛选方法

对于流行病学家和公共卫生官员来说，疾病的所谓“消除”有特定的定义：就宫颈癌来说，每年每10万名女性中只有少于4个新增病例，就算此疾病被消除了。

当前全球宫颈癌新增病例中每10万女性仍有13.1个，超过80％的诊断和死亡病例都发生在中低收入国家。为了达到“消除”标准，我们既要给少女接种疫苗，又要对成年女性进行筛查。在筛查方面，此前提到的宫颈刮片检查可能会逐渐退出高效工具的行列；检测宫颈样本中是否存有高风险HPV株DNA的存在（而非宫颈刮片检查那样检测异常细胞），或许能成为未来判断罹患宫颈癌风险的主流方法——它可以更快、更客观地判断出风险。

HPV检测取代宫颈刮片检查这件事已经于2017年12月在澳大利亚展开，而美国预防医学工作组（PSTF）也在2018年建议以单独或结合宫颈刮片的形式进行HPV检测。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许多妇女无法获得任何形式的宫颈癌筛查，但公共卫生研究人员正努力寻找方法在这些地区推广HPV检测程序。

成功故事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癌症委员会研究主任卡伦 • 坎费尔（Karen Canfell）表示，成年女性进行HPV检测对于降低宫颈癌发病率至关重要，因为健康女性一旦暴露于HPV，在15～20年后发展出宫颈癌的概率相当高。在英格兰，96％早期宫颈癌患者在一年后仍能继续生存；相比之下，到晚期才被发现的患者仅有50％的生存率。

宫颈癌在早期阶段的症状通常是非特异性的或压根什么都没有，这使得筛查测试变得更加重要。另外，疫苗接种是长期降低癌症发病率的关键。

根据坎费尔等人的理论模型，快速扩大疫苗接种和HPV筛查的范围可避免未来50年全球范围内多达1 340万例的宫颈癌病例，并于21世纪末帮助所有国家将发病率降低至每十万分之四。

澳大利亚可能是第一个达到WHO消除宫颈癌标准的国家。其全国性的HPV疫苗接种计划由学校提供资金，于2007年推出，并于2013年扩大到包括男孩的群体中。澳洲的全民医保体系为大多数妇女提供了免费或低成本的宫颈癌筛查方法。

根据坎费尔及其同事的计算，如果继续进行高水平的疫苗接种和筛查，澳大利亚可能最早到2028年就能消除宫颈癌。

不过她也警告说，在澳大利亚或其他地区收获的显著成效离我们的终极目标还非常远。澳大利亚土著妇女的宫颈癌发病率是非土著女性的2倍，死亡率则为3倍。根据美国疾控中心（CDC）的数据，包括黑人、西班牙裔女性以及一些南部地区女性在内的群体，宫颈癌发病率高于美国平均水平。

各国对癌症研究的贡献值

力求更好地普及

在像印度和肯尼亚这样的中低收入国家，要达成WHO的目标是充满挑战的，因为它们医疗基础设施薄弱，需要投入的成本更大。安德森癌症中心的苏伦特拉纳特 • 沙斯特里（Surendranath Shastri）表示，在许多地方，宫颈癌的发病率相对较高，因为宫颈刮片检查做不到精准鉴定。

沙斯特里致力于印度宫颈癌筛查的几种替代方法的研究。印度除了大城市，很少有精良的实验室设施以及训练有素、娴熟处理宫颈刮片检查的病理学家。沙斯特里和同事表明，印度的社区卫生工作者可以通过进行VIA测试来帮助国内女性降低宫颈癌的死亡率。VIA测试的步骤包括在子宫颈上涂乙酸，以及随后检查可能表明癌症或癌前病变的白色区域。

一些地区的女性健康专家资源不足，骨盆检查设施也不够，妇女们就选择自我采样，即擦拭自己的宫颈组织进行HPV检测。美国杜克大学全球生殖健康中心主任、妇科医生梅根 • 赫奇科（Megan Huchko）表示：“如果女性可以做到随时随地的自我检查，那我们的宫颈癌筛查无疑就有了更大的选择空间。”赫奇科和她在东非工作的同事们曾成功在社区卫生集会上对妇女展开筛查，并进行了上门拜访。被筛查妇女一般通过短信收到结果。赫奇科等人发现这些策略可以将筛查覆盖率从5％提高到70％。

自2006年以来，已有一百个国家将HPV疫苗接种纳入了推荐疫苗接种计划，但这里头更多的是高收入国家，其总覆盖量仅达到了全球需要疫苗女性总数的30％。这个数字正在缓慢上升：肯尼亚和乌兹别克斯坦都于2019年末启动了HPV疫苗接种计划。

在高收入国家或地区，HPV疫苗的每剂价格可能高达100美元（而且往往需要接种2剂才能确保没有感染风险）。成立于1999年的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是一家公私合作的全球卫生合作组织，旨在推动疫苗的普及，现已帮助27个国家以每剂4.5美元的低价获得疫苗。HPV疫苗在印度等中等收入国家以更低成本生产，然后运送到世界各地，这类操作也可以帮助更多人获得疫苗。

当然，让宫颈癌筛查水准和HPV疫苗接种率达到足以消除的程度，对于一部分高收入国家来说也相当有难度。即使在美国，分散的医疗体系使得很多妇女得不到筛查机会。2018年，美国13～17岁的青少年中只有约一半人进行了HPV疫苗接种。

对于疫苗的犹疑态度在美国也很常见。最初的宣传，把鼓励接种HPV疫苗与年轻女性的性行为相关联，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针对女孩、抗性病的疫苗，而非抗癌疫苗，这一做法没有促进人们接纳HPV疫苗。由于担心它会导致人们滥交，因此很多政府官员甚至不愿意使用它（特别是在某些保守的州）。不过，拉蒙德塔惊讶表示，美国HPV疫苗接种率每年还在不断上升。

资料来源 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