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经过几千年的历史,到了目前,所谓科学研究无论如何是个人所从事的智慧劳动,而且有时是手工劳动。长期以来,科学研究主要是以个人的愿望为出发点的,即为了满足关于环绕我们的自然和遥远的宇宙的好奇心。但是,这种单独的研究逐渐变成了共同的劳动创造,同时又日益关心社会和文化。

从二百多年前工业革命开始以来,这一重要的经济现象通过科学研究取得了新的成果,而人却越来越处于从属地位。明治维新以后,日本从国外招聘专家,通过慎重的选择,在赶超欧美工业国家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它有助于日本发展新的教育和培养计划,当时的日本才敏锐地感到科学对社会文化所产生的深远影响。

科学技术和一般社会状况之间的关系,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而日益加强了。实际上这种引起世界反响的政治事件更加促进了以指数函数的速度进行新的科学研究和技术革新。其次,个人好奇心的动机几乎被集团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是国家军事需要)所取代了。

战后,亚洲、中东和非洲的过去殖民地相继获得了解放和独立,现在终于弄清楚,能够不断利用科学技术的国家主要是过去的一些强国(即帝国主义国家)。已经达到工业化的国家和新的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知识差距越来越大。这一现象目前仍然在继续,也许在将来还要继续下去。

现代科学与经济

个国家处于怎样的发展水平取决于科学技术及作为其前提的教育过程,是国家发展政策的主要决定因素。在其他决定因素中,除了天然资源的丰富,能源资源的开发可能性,与其他国家的经济协定以外,当然还包括气象这一因素。大约从六十年代起,很多发展中的国家在政治上获得了独立,不得不通过经济独立来补偿其不足,这是国际新秩序的目的,在一九七五年联合国大会讨论中第一次明确提出来的。

要达到这种经济独立,一般估计需要经过一代人的努力。根据“非洲地区关于科学、技术与未来的对论会”所宣布的“这个大陆在粮食、保健、教育等重要领域,主要依靠技术,又要靠人力的开发,天然资料的利用,可能更新的能源以及居民定居等。我们决心在二OOO年要完全取消这样的技术依存性。”假如承认这个时间的范围,那么,要帮助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达到经济独立,只剩下二十年时间了。

但是,在更加依赖于科学技术进步的世界中,为了援助一个国家寻求生存的道路,仅仅经济上独立能满足吗?弥补科学技术上的差距,实质上是解决不断的专家外流现象。为了满足本国需要而留在国内的工程技术人员、生物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高级工程师等的“最低限度需要的集团”,他们在国内寻找实现职业和个人的要求时,这种经济独立有作用吗?恐怕未必此。这是因为,特别是所谓科学的传统(根据传统的说法,就是在讲授、学习和研究培养方面具备一切的严肃性)的创造则是另一种独立性,即以文化的独立性为前提的。

在现代(大致从1350年开始到现在),通过科学知识、工业技术知识有选择地引入,引进,目的是为了最佳的公共福利,即所谓的“作为国民、市民的利益”,利用科学知识是可能达到的,在全世界第一次下这个结论的是日本。而其他国家则落后一百年。既然要努力防止或拒绝那些效益不大的结果所产生的东西,又要努力在文化上接受有利于发展的科学技术最优成果的知识,同日本进行竞争。这种社会的限制,在过去的十年中,由于心理学家B. F. Skinner关于“文化规划同制定实验计划一样的主张而变得合理。他指出“我们对由此而进行的工作进行合理的调整,并注意它所带来的效果。在实践上,我们对发生什么事情感到兴趣,但制定文化规划时,要关心它是否能完成和起作用。这就是科学技术与文化的不同之点。”

科学技术进步与影响

关于我们对更完善的生活的追求(作为防御手段,仍继续热衷于搞核聚变,尽管地球上到处都可能成为一切生命灭亡的场所),这就使我们想起了澳大利亚哲学家John Passmore在几年前说过的话:确定社会优越特性的人类性质也可以叫做小小的爱’”“这就是对工作之爱,对朋友之爱,对艺术作品之爱,对科学技术成就之爱,对正义之爱,对政治自由之爱,对共同社会之爱,对妻子之爱,对儿女之爱……。”法国随笔家Frnest Renan则把从十九世纪开始的新知识时代,当作是证明了法国人的典命题:科学的发达必然给人类带来进步。还有,日本明治维新的英雄西乡隆盛赞扬了个人通过自省而勤奋的价值,他说:“勤学深宵坐,饥饿频拨灯。”

这样,我们认为,具有广博的知识,学习新的有用知识,有个人进行的,也有集体进行的。我们考虑的是,科学知识的发展是由于个人的努力,工业化、战争和新国家主权地位的确立,这样的各种社会过程,是否将产生重大的影响。可以判断,知识及其社会效用之间,一方面有互相联系,另一方面又有不同的自律性。因此,我们来稍为详细地研究科学技术的进步及其对人类带来的利益的关系。

在《科学》(日本)创刊的那一年,即我刚进入小学的那一年,在我的祖国(法国)中学毕业的人数只占学龄人口的三分之一。到1976年,这个统计数字就大为改观,从5 ~ 18岁的学龄儿童中,入学人数占百分之八十七;在大学生年龄(20 ~ 24岁)中进入大学的人数占百分之五十七。日本的入学人数(1975年)分别为百分之九十六和百分之二十四。

可是,一般大学生(法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现在大多数喜欢选择人文科学,艺术或社会科学等学科,而不学习工程学和自然科学,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1)在社会中和大学中的训练,不被青年人看成与走向社会的准备是一回事。(2)必须进修自然科学和工程学中必不可少的数学。因此,很多年轻人对学习“精密的”科学,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是,在努力实现国际新秩序(不仅是经济秩序)的世界中,在每天处理不完全就业或失业,通货膨胀或金融混乱时,必须实行健全的教育和职业训练,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在生物学、化学、物理学、数学和情报学(数据处理)等方面受过良好训练的人中间,研究理论问题并且很好地加以解决这一吸引人的力量是不可避免的。最近,我的同事说过:“在理论物理方面,我们只是解答以解决的问题,而尽司能避免很难的问题。”尽管如此,如果能够理解雪花为什么一定是六角形的,那么我们不是能更好地掌握自然界和日常生活中的对称图形现象和许多重要的应用问题吗?

科学技术与发展中国家的前途

世界上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往往同发展中国家及其前途有着重大的关系,因此,这里我们来考察一下。如果系统地进行调查,就会发现首先是科学知识的数量(信息爆炸)问题(现在每35秒钟就有一篇新科学论文发表),由此带来的是技术迅速落后于时代的问题。这种激烈的动向,不仅对工业国家,而且对发展中国家也产生影响。与知识的增加有关问题,要求科技教育的不断深化,而且还需要在学会工作方法的同时,学会推测方法,以便统一地获得上述知识。在新的世界秩序的组织中,这是国家发展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这样,大力普及科技知识就能有效地补充学校教育和训练的不足。

不能消灭贫穷国家和先进国家在科学技术上的差距,其中一个理由是,技能的转移是只能缓慢地进行的问题。这是由于教育不充分,这是事实,但也是由于成为熟练的技术人员后,动不动就瞧不起年轻人的目标,这也是事实。仅仅希望受到大学教育的错误观点也很流行。但在实际上,因为按天资或智力而言,不适宜在大学培养的人是很多的。但是,一旦进入大学的学生们,学习了科学和技术就能适应社会的需要吗?处于制定教育计划和管理立场的人,必须通过这种实用的研究和知识,同认识论或某种假说保持平衡,不断努力使学习计划和研究成为人类的基本需要。

今后的问题

发展经济的要求和环境保护之间的困难日益明显,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更加需要依靠科学技术。今年全世界的生产总值也许超过六兆美元。但是,经济学家所称的国民生产总值这个概念的有效性本身,在社会上还受到怀疑。大家知道,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是互相矛盾的实践。因此,剩下的问题是怎样使两者成为合理的东西,或者说至少怎样使两者调和起来?对科学技术具有更多知识的人是容易下决心完成艰巨的任务的。

处理社会前途的人们所面临的又一难题是关于决定使用不利用的一切资源问题。自由市场经济、中央计划经济和发展中国家经济之间的壁垒,在越来越无法区别的世界中,人们会提出各种各样的希望。两个超级大国研制新式武器(激光武器),今年估计花费四亿美元。高能激光武器具有通过集中极强的光束产生的热能来杀人的意图。另一方面,带电粒子线武器,一般认为是像电光一样,使用电子或质子流的武器。后者不能看作是实际的东西,至于前者,遗憾的是不能作出同样的判断。至于把这样的资源用于培养非常需要的护士,对初等、中等学校学生讲授基础知识或读书能力,谁有这样的先知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呢?

关于我们社会和文化的一般问题,读者也许认为在科技上得到解决而放心。如果这样的话,么读者应该马上纠正自己的错误看法。因为那仅仅是一种愿望,是难以实现的。

卓越的理论物理学家Freeman Dyson对难办的技术问题长期进行研究,他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他说:“我们今天的科学比预料的多得多。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为什么呢?当我们走去进行探索就知道了。”

〔《科学》(日),198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