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制造的各种全球性问题给自己编织了现代困境,人类正在用自己创造的知识毁灭自己。人类现在需要坐在一起,讨论共同的处境,研究怎样合作改善发展的模式。

目前,世界各国的发展是极不协调的。发展中国家为了改变出口原料进口工业品的状况,不惜用落后的工艺技术发展工业,用同量的原料生产比发达国家更少的产品并产生更多的污染。发达国家竭力保护自己的技术优势,利用这种优势掠夺发展中国家的原料,为了本国的高消费,不惜破坏发展中国家的森林、自然资源、生态结构,现在又想把污染严重的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但是,既然我们同居于一个地球上,在空气和海洋的环绕运动中,对他国的污染,也是对本国的污染。

全球人类的整体利益和世界各国的根本利益是紧密联系着的。亚马孙森林带、撒哈拉沙漠、两极冰冠、亚洲的人口问题、美国的空气污染、日本的海洋污染、欧洲的水体污染、中东石油的开采、中国煤炭的挖掘、苏联河流的改道、大气臭氧层的维护或破坏,都影响着各国的气候、生态、环境、经济,全球气候、全球环境、全球经济、全球人口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地球上的任何国家,无论想与不想,都不能超出或逃脱这种联系,必须从全球宏观综合效益上,谋求各国合作的健康途径。

地球是人类共同的宇宙飞船。人类是同一条船上的乘客,必须彼此善待,相互负责,维护共同的整体利益和公共秩序。如果哪个人在他自己占据的区域内把船底凿个洞,使海水涌入舱内,那么,全船人员包括他自己都会因他的疯狂行为而沉没。在即将沉没的船上,你即使爬到桅顶,也无济于事。

尽管人们自以为目前各国的政治经济制度有很大的差异,其实,在破坏生态、污染环境方面却有着惊人的同一性,各国的经济追求目标和发展模式是大同小异的。人类迄今的发展,都是同自然界对立式的破坏性发展,建立在此基础上的社会也是对立式的社会。这种双重对立的发展机制和同一性的追求,正在大规模地毁灭着人类的生境。

人类迄今的发展理论都是片面的没有认识到极限的理论,譬如,各国都在竭力扩大出口贸易,目前世界各国的贸易运输货物总重量可能已经超过了大气环流的重量。设想若按目前急剧增长的趋势,再翻上10倍、100倍、1000倍,将会给地壳带来多么巨大的压力?对地质动力结构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将会在客观上给人类造成多么巨大的不经济?发达国家不要以为把别国的石油、煤炭、矿物、水果等运来消耗,就是一件完美无缺的好事,按照微量元素地理学的观点看来,这实际是对该地区附加了多余的元素。也不要以为我们把地层深处的矿物挖出来越多越好,按照环境化学的观点,过多的矿物元素迭加在人类生存环境中,必然会带来污染,是非常有害的。即使我们的地层深处可以提供无限多的矿物,地球表层上我们人类的生存环境容量也是有限的。

资源是有限的,环境容量也是有限的,生态负荷是有限的,能源是有限的,人类要想在地球上长久地良好生存,必须在多重极限内谋求全方位适度的协调发展,各国、各地区、各企事业,只有使自己的发展有益于人类整体,才能使自己本身得到良好的有前途的发展,我们必须运用一门全新的科学,为医治人类自我毁灭的疾病开一些大处方,把人类的各种追求和各种研究协调问题的学科协调起来,把双重对立的发展机制改造为人、社会与自然界双重和谐的发展机制,在人类与自然界相互关系总体上实现各方面各层次各环节及现在与未来协调的发展。这门新科学,就是我用16年时间研究和创立的大协调学——即为统筹解决全球性的各种不协调问题和影响全球协调的各种问题,在大时空尺度上研究人、社会与自然界相互协调的各种规律,建立全方位和谐的协调发展机制的科学。(详见《百科知识》86年第10期,Futures Research Quarterly1987,volume3,Number2,《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88,4,等评介)。

用大协调学来看人间,是非许多事,如观蚂蚁打架,孰是孰非?从小时空尺度看来不得了的事,在大时空尺度看来却不必认真计较,还有更该看重的事,要追求宏观的长久效益。为协调努力共同摆脱现代困境,必须按照大协调学的三个相互关联的基本原则——维护人类生存环境、争取宏观的最大效益、保持最长久的物质利益,来重新评判调各国之间的纠纷,以这全新的原则,建立全新的世界秩序,开辟健康的合作途径。

一个国家或地区要建立人、社会与自然界双重和谐的发展机制,必须要同各国和构成人类生境的各种全球性的物质循环运动规律建立全方位的和谐发展机制,而全球的全方位和谐发展又必须建立在各国双重和谐发展机制的基础之上。为同自然界协调,人类自身必须协调,而且只有以同自然界协调为基础为目标,人类内部才愿意才能够最终协调起来,建立了全球大协调机制,就有了全世界永久和平的基础。

现在流行的财富观非常狭窄,只把人工制造的产品或本国以内和能运到本国的资源看作财富,看不到亚马孙森林也在为美国制造氧气,看不到北美洲的河流污染会影响南美洲的渔业,也看不到亚洲家庭使用的电冰箱产生的氟利昂会影响到欧洲人的生存利益,更看不到西方的空气污染和亚洲、非洲的人口问题会影响到世界气候。

虽然各国可以根据自己的国情和愿望,制订出多种多样的美好的发展规划,但是,只要全球平均气温再上升10度,一切美好的发展愿望,都会化为泡影。在地球上构成人类生存环境的任何一种条件的丧失,都会给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同样,任何国家实现双重和谐发展的努力,都是有益于全人类的,应该得到全世界的积极支持。

如果发达国家帮助发展中国家解决了生态破坏、环境污染、人口过多等全球性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帮助了自己,还可以通过环境科学、气候学、地质学、海洋学等揭示这些最切近的利害关系,达成长久互利的合作协定。这是健康的合作。反之,如果发达国家间接或直接地促使发展中国家加重了这些全球性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加重了自己的困境。这是不健康的合作。如果发达国家资助世界各国发展和运用大协调学,建立了全方位和谐发展的全球大协调机制,那么,世界和平将比任何防御计划和防御系统更能得到有效的保障,这是比任何慈善事业都有益的人类争取美好未来的共同基础。在此基础之上,各国可以共同为追求宏观的长久效益,在技术、经济、科学、文化各方面开辟更多更积极的健康合作途径,谋求真正有益的繁荣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