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这个梦魇般的神秘恶魔正肆无忌惮地席卷着无辜的生灵,就像尼罗河水怪那样神出鬼没、幻影无踪。同仇敌忾的人类已经奋起反击。但反击之后,又不能不引起我们进一步的思索:难道真的是“人类统治地球的最大单一威胁来自病毒”吗?(诺贝尔奖金得主乔舒亚 · 莱德伯格语)

“蓝色尼罗河”——幽魂隐现的闪电杀手

1967年夏季,德国马尔堡——这个位于法兰克福北方的小村镇正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平静惬意的角落那样,在一片甜爽凉谧的空气中:观光游客你来我往、欢笑嬉闹。就是在这里,一种源自非洲雨林的幽灵病毒即将出现……

8月,当地某动物检疫实验室里的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发生高热、呕吐、大出血、休克和循环系统衰竭时,这个小镇的宁静从此就被永远地打破了。当地的病毒学家迅速着手调查原因——有三个实验室曾经用过来自乌干达的绿猴,用于脊髓灰质炎疫苗的研究。一共有37人,包括实验室工人、医务人员以及他们的亲戚都感染上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疾病,其中有1/4的人悲惨地死去。3个月后德国专家找到了罪魁祸首:一种未知的极度危险的新病毒——如蛇行棒状,是非洲绿猴传染给人类的。

感染这种神秘病毒的后果只能用“极度恐怖”几个字来形容:经过短短一周的潜伏期,病毒在感染者体内狡诈地躲开各种免疫攻击。除了骨骼和骨骼肌外,病毒对人体任何其他内脏器官都一视同仁地加以侵蚀,像一场公平的游戏。首当其冲的是血细胞,当病毒将自身DNA复制于其中,血细胞便大片死亡并凝结在一起,进而阻断全身的血液供应;同时,病毒蛋白以特有的凶残攻击器官周边的结缔组织,当胶原纤维变成糜状物时,器官表面开始出现孔洞,血液从孔洞倾泻而出。在身体外部:皮肤下面出现血斑,液化的死皮形成玉米糊状的水疱。在身体内部:心脏开始渗血,并挤入它周围的空腔;肝脏肿大、开裂,然后开始化脓腐烂;肾脏失灵,塞满了死细胞和血块……死的、凝结的血细胞里里外外比比皆是,包括大脑这个神经中枢——妨碍了供氧,最终导致痴呆和大规模的癫痫发作。病毒呈指数级疯狂繁殖,像血液、分泌物和呕吐物这样的液体,每一滴都充满了上百万的病毒,这些有毒液体的扩散为病毒从一个宿主跳向另一个宿主搭起了桥梁。医生尽管竭尽全力,可还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面前慢慢地“溶化”。

可是灾难远远没有到此结束——随着病人在剧痛与呻吟中惨死,所有接触过患者的医生、护士、实习的学生一个接一个轰然倒下,就像体内被扔进的定时炸弹依次爆炸。病魔根本无法遏制,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措施都无济无事,每一个人都重复着完全相同的过程,最终无一生还。整个医院崩溃了,城市瘫痪了,人们全都失去了求生的最后一丝希望,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魔鬼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这听似好像恐怖小说一样的情节,现实中却是完全真实的,上面描述的就是“马尔堡”病毒的再次强悍登陆——1976年的扎伊尔小镇扬布库(Yambuku)。人们给它易名,这就是幽灵般神秘、恐怖、足以摧毁一切的——埃博拉病毒。

事易时移,转眼间,近30年的风平浪静,没人想到更蕴藏着一场骇人听闻的世纪灾难!

2000年10月12日,乌干达卫生总局局长弗兰西斯 · 奥玛斯瓦博士突然披露了一条震惊世界的消息:令医学界闻之色变的神秘病毒“埃博拉”(Ebola Virus)在位于乌干达北部的古卢地区现身!14日,相邻的基特古姆和里拉地区也发现了埃博拉病毒感染者。直至引起世界卫生组织(WHO)警惕时,这种令感染者七窍流血、心肝肺俱烂的可怕病毒,已经呈大规模传染之势。次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乌干达北部的“埃博拉”病毒夺去了425条生命,其中就包括大批护理病人的护士,她们是在照料“埃博拉”病毒患者时受传染而死的。由于“埃博拉”病毒的蔓延,乌政府官员宣布封锁处于病毒爆发中心的3个地区,阻止任何人离开疫区。埃博拉是人类迄今仍未能征服的致命杀手之一,是世界医学界面对的又一道难以解读的“哥德巴赫猜想”。

这次大规模爆发终于引起了全球医学界的高度关注与深入研究。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专家经过仔细鉴别后宣布,造成乌干达古卢地区埃博拉大爆发的是埃博拉-苏丹病毒的变种,目前已经发现四大类埃博拉病毒:即埃博拉-马布革、埃博拉-扎伊尔、埃博拉-苏丹、埃博拉-科特迪瓦。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到目前为止,该病毒已使大约1500人受感染,其中约1000人死亡。一些权威的医学专家指出,埃博拉病毒的感染者有可能在24小时内死亡,其死亡率高达50%甚至90%,这种病目前在世界上尚无药可治,只能靠增强患者自身抵抗力来支持治疗。

人们冷静地思考后发现,除了凶狠残忍之外,这个闪电杀手的古怪谜踪也着实令人难以琢磨:它在马尔堡首次露面之后便迅速销声匿迹,以后多次的埃博拉大规模爆发也一样神秘蹊跷——当国际救援队伍匆匆赶到时,疫病流行已经停止,科学工作者只是通过回顾调查,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可就当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一可怕经历的时候,它却又幽灵般卷土重来。所幸的是,这种疾病每当传染到第二个病人的时候,它似乎就失去了那种狂暴的力量。当护理最初病人的人也感染死去之后,再接触他们的人都没有受到感染,流行会自己停止下来,并不造成较大规模的蔓延。

埃博拉病毒的真实“身份”至今仍是一个不解的谜。埃博拉病毒在每次大爆发后潜伏在何处?每一次埃博拉疫情大规模爆发时,第一个受害者是从哪里感染到这种病毒的?

国际救援队伍在基科维克周围地区和毗邻国家调查了117种1600余只动物,怀疑是病毒宿主的数万只形形色色的昆虫,结果一无所获。麻烦在于没有一种可能的假说来指导这种搜索。黑猩猩和绿猴都是杂食动物,这病毒可能是黑猩猩和绿猴通过摄食,感染自较小的动物、昆虫甚至是植物。在物种极为丰富的非洲热带雨林地区,已经调查过的物种不过万分之一而已,如果这样没有目标地乱碰,很难在短期内发现这种疾病的来源。

埃博拉,这个蓝色梦魇般的神秘恶魔正肆无忌惮地席卷着无辜的生灵,就像尼罗河水怪那样神出鬼没、幻影无踪。难怪众多的传染病学专家畏称埃博拉病毒代号“蓝色尼罗河”!面对病魔的如此肆虐,同仇敌忾的人类要奋起反击了……

“第四级病毒”——让我们来揭开你的蓝色面纱

“第四级”是在实验室里进行致病微生物纯培养时,生物安全的最高等级。第四级病毒给人类造成致命的疾病,并且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不可救治的。第四级病毒中最著名、危害最大的要数埃博拉病毒、汗塔(Hanta)病毒和拉萨(Lassa)病毒,世界卫生组织将埃博拉列为对人类危害最严重的病毒之首绝不夸张。

专家们在研究中发现,“埃博拉”病毒有一定的耐热性,但在60摄氏度的条件下仅1小时即可被杀死,对紫外线和γ射线也很敏感。

埃博拉与造成艾滋病的HIV病毒有许多相似之处,但是它的“杀人”速度却比HIV快得多,难怪这些蛋白会被称为“非洲雨林的闪电杀手”。埃博拉出血热爆发相对短暂的另一个原因是它具有绝对致命的力量,很容易快速摧毁它的宿主,所以很少有机会跳到另一个新宿主身上;同时,埃博拉病毒是低能的,因为它过于稳定,极少出现基因突变,以致很难出现新的致病株型。

弄清楚了埃博拉的基础理化活性,一场人类对抗第四级病毒的鏖战即刻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沃尔奇科夫(Volchkov)与马尔堡病毒研究所的同事们一起,明确了埃博拉病毒的基因序列:18959个碱基的负链RNA。同时测得埃博拉病毒粒子的直径为80纳米,长度为970纳米,属丝状病毒科。通常看起来像一根精心制作的魔杖;病毒由一串负链RNA成辫状编结的7个蛋白质组成。

CDC的病理学家谢里夫 · 扎基(Sherif Zaki)和病毒学家加里 · 内伯尔(Gary Nabel,NIH疫苗研究中心主任)认为,血管壁内皮细胞受损的关键——如果将编码埃博拉病毒的致病GP基因直接表达在人或猪的血管上,血管在48小时内就会丧失大部分的内皮细胞,通透性增加,最终变成流动的液态。“在埃博拉和马尔堡病毒造成的损害中,内皮通透性增加及毛细血管的受损看来是病理损伤的关键,毛细血管内的血液倒流入外周器官,从而造成循环系统的崩溃并使人快速死亡”,CDC病毒学家布赖恩 · 梅伊(Brian Mahy)说。

旧金山病毒免疫研究所迈克 · 戈德史密斯(Mark Goldsmith)领导的小组极力肯定叶酸受体a(FR-a)对于埃博拉病毒和马尔堡病毒有特殊作用,他们更倾向于将它描述为“病毒进入细胞内部的辅助因子”,它可能发送一个信号来告诉细胞让这些埃博拉病毒进入。该研究小组经大量试验认定:对人的灵长类近亲——猴类的淋巴T细胞进行改造,使之不含有FR-a基因片断,可以免受埃博拉感染。宾夕法尼亚大学的Paul Bates说:“若FR-a确实是病毒进入细胞的帮凶,这就有可能为新的治疗方法和疫苗制造提供重要线索。”

全球医学界的并肩战斗,终于使我们真实地看到了彻底消灭这种可怕病毒的第一道曙光!美国陆军传染病研究中心的科学家研制出一种新疫苗,成功地使灵长类短尾猕猴对埃博拉病毒产生了稳定持久的免疫力,为抵御这种致命病毒带来了新的希望。不过专家指出,该疫苗是否适用于人类尚待检验,现在不宜乐观太早。

“生化恐怖”——9 · 11之后人类将面临的威胁

埃博拉病毒谜团的揭开指日可待,人类互助互爱、风雨共济,在崭新的21世纪里,终于又可以像以往那样平安快乐地生活了。但是,9 · 11事件之后,一切都需要重新考虑。

军事分析家认为:只需20克所谓的超级“基因武器”,就足以使60亿地球人死于非命。人类千万不能打开这只“潘多拉匣子”,基因武器一旦问世,人类将面临无法逆转的巨大灾难!所幸的是,从1972年开始,世界上有143个国家签署了《禁止生物武器公约》,要求禁止发展、生产、储存和使用攻击性生物武器:埃博拉、结核、天花、霍乱、炭疽、危马、甲肝、乙肝、森林脑炎、卡介等38种对人、动物、植物有攻击性的微生物。

然而,人们对生物技术信息被滥用的担心由来已久。例如,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家生物技术公司的研究人员1994年曾在英国《自然》杂志发表论文,介绍一种将DNA片段打乱重组的“洗牌术”。研究人员借助该技术培育出的一种大肠杆菌,对抗生素的耐药性是普通大肠杆菌的3.2万倍。还有,科学家们已经发现了一种坚不可摧的细菌,它被称作“能够抵御辐图为埃博拉病毒射的恶魔细菌”,这种细菌在受到伽玛射线的照射后依然故我,此外,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从克隆DNA中筛选出埃博拉病毒后,沃尔奇科夫和同事们在病毒中制造了一个突变,以使一种重要的病毒蛋白的基因不能够编码。但事与愿违的是,这些突变株型的埃博拉病毒毒性竟然比天然类型更强。这个关键基因的编码可能限制了病毒的毒性,剪切使病毒的负载增加并能提高感染速度!

图为埃博拉病毒

英国著名科学家霍金曾表示,除非能移民太空,否则人类将不能看到下一个千禧年的来临,因为我们很可能会被自己制造出来的由于基因改造而产生的超级细菌所灭。“长远而言,我更担心生物学的发展,核武器需要大型设施,但基因武器在一间很小的实验室内便可完成,世界末日并不是只在冷战期间发生核子战争时才会出现,和平环境下,隐藏着威胁人类生存的更险恶的势力。”

难道病毒真的是“人类统治地球最大的单一威胁”?难道更险恶的势力真的隐藏在我们向往着的和平环境之中吗?在人类消灭天花的同时,埃博拉病毒出现了;在人类刚刚送走天花不到4年,20世纪的瘟疫艾滋病也就开始出现并大面积蔓延。人们不禁要问:这是偶然的巧合吗?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所有存在于生物圈内的生物都是经过大自然挑选的,具有各自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果仅以人类的主观意志来决定某种生物的存在与否,必然要打破自然界的平衡,最终危及人类自身。当人们认为天花有害时,就千方百计地要把它赶尽杀绝,至于天花在整个微生物生态系统中的作用,它与其他微生病毒的特殊制约与拮抗关系,就很少加以考虑。有人说,“埃博拉、艾滋病的出现是因为天花消失而引起的”这种假设是否正确,还有待科学家们去探索、去推证。如果一旦事实证明埃博拉、艾滋病的出现真的是由于天花的消失而引起,那么,人类现在的许多做法不是很可怕的吗?

也许,今天我们刚消灭了一种危害人类健康的疾病,明天又会出现另一种更可怕的新疾病。人类是否会在这种恶性循环中作永远的挣扎?何时方能到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