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学派即科学家创造性的专业集体,对科学发展具有巨大的意义。例如物理学方面,曾为建立量子物理学基础起过卓越作用的玻尔理论学派,开创了核物理学的卢瑟福学派,对苏联物理学做过重大贡献的约飞学派以及列别捷夫学派、安德罗诺夫学派、朗道学派、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学派、塔姆学派、曼杰利什塔姆学派等等就是明显的例子。

研究科学团体的创造性活动,研究科学中学派的创立、形成和发展,近来受到科学史家、科学管理专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越来越多的重视。这说明不仅研究科学思想的起源,研究各个科学学科、科学方向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研究科学组织的历史,研究为了完善科学管理,提高科学劳动效能,进行科技革命时,寻找科研组织的最佳形式及其形成条件也有重要意义。今天科学家的合作,许多研究人员和科学团体协力解决重大的科学问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为必要。研究人员的集体劳动已成为现代科学进步的基础。由此产生了研究科研活动形式的研究课题。学派是科学探索过程中科学家创造性合作的最有效的形式。

长期的实践证明,科学学派具有非常好的成效,它对科学的进步具有很大的影响、认识了科学学派的本质、形成和发展的条件,就能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促使创造科学团体所需的良好环境。这种良好的环境就很可能激发科学学派和类似的科学团体发挥最大的科学效应。由此可见,研究科学学派对制定有科学根据的标准,介绍管理科学和庞大科研团体的重要性。

科学史的研究,健在的各学派成员对各自学派产生、发展的论述,给这个研究领域提供了丰富的材料。

科学学派不是一种单纯的现象,它需要多方面的系统分析。对于科学史家来说,科学学派反映了各学派'代表人物进行社会性创造活动时相互间复杂的联系。关于科学学派的一般性定义还没有确定,但是它的个别性质特征是明确的。把这些性质特征综合在一起就大致可把握学派内科学家联合的状况。

科学学派和它的特点

这里我们从物理学史的材料来考察一下科学学派的概念。作为一种历史的证据,我们将应用许多著名物理学家的论述来建立科学学模式的标准,他们是各个学派的代表人物和创始人,因此他们能最清晰地描绘出各个学派所固有的性质特征、精神和气氛。这里只涉及现代的科学学派,因为古代的学派(如伊奥尼亚学派、毕达哥拉斯学派、逍遥学派等等)和17、18世纪的学派在学派概念的含义上和今天相比显然是不同的。

科学学派不单单只是以一个科学领袖为首的研究团体(以某个人领导的教师、学生、实验室、部门所组成的集体),而是科学家们创造性的合作,他们具有解决各种问题共同的原则立场,共同的工作作风;在独立的学派基本思想指导下,在实际工作的基础上,对选定的科研方向如何开展研究具有共同的看法。换句话说,这是具有共同科学思想的科研人员的团体,是在科学探索过程中集体性相互影响的最高形式。

研究的方法和风格,认识现象的途径,科学思想,确定了一个学派的精神。这些特点的产生,促使了科研团体转变成为一个具有共同思想,在科学和思想上团结一致,共同合作的集体,同时这些特点也是区分各个学派的标志。

例如,如果玻恩的哥丁根学派的精神是精确的数学严格性,那么玻尔的哥本哈根学派的精神是深邃的物理论据,而苏联物理学家曼杰利什塔姆学派的精神在于善于提出问题,深入研究观察到的现象的本质,对所得结果可靠性的严格要求。

学派不仅仅是学派传统的捍卫者,而且是科学家们在科学探索过程中,创造热情和创造力得到高度集中,充分发挥的基地;是产生许多关于科学成长和独立发展方向新观点的温床。学派不仅产生科学成果、思想和发现,而且当下一代科学家中有某些人自己也成为一个新的子系学派或一个新的科学分支的科研团体的科学领袖时,学派保证了这下一代科学家扩大的再生产。学派的生命力和长期存在的原因就在于学派本身产生了几代科学家,正是这些学派的“儿子”、“孙子”或“重孙”学派保证了学派生命力历久不衰。例如玻尔、列别捷夫、约飞、曼杰利什、塔姆、卢瑟福、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等学派就属于这类学派。

作为一个科学学派,其特征就在于存在一种良好的创造性气氛,不断地进行科学总结,友好讨论,充满民主平等,相互尊敬的精神,对科学的忠诚和渴求,高度的科学热情和科学原则性。

—个学派的领袖、导师应该具备怎样的品质呢?卡皮查指出:“科学史告诉我们一个大科学家并不一定是一个伟大的人物,而一个大教育家则一定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个科学家,一个科学领袖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天才和他个人高尚品质的结合。这种结合表现为个人的天才,取得了重大的科研成果,对科学的热爱和忠诚,教学讲课的技巧坚定的目的性,科学的原则性,广泛的知识和兴趣,高度的文化修养,精神道德上的威信,个人的吸引力,平易近人,善于指导工作,支持独创精神,对人热情。正是具备这些品质的科学家才能成为一个大的科研团体的导师。

—个导师善于挑选具有创造才能的人(或如波恩专对物理学而言的“善于发掘和创造的物理学天才”),这种品质对吸引许多青年研究者进入科学领域具有巨大意义。挑选真正有创造才能的天赋青年和创造使这些青年的天才能得到迅速及最大限度地发掘,这个过程是最重要的,也是很困难的。要做到这点,必须善于评价这些青年在他们刚开始科研工作时表现出来的创造能力,必须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善于发现他们的天才和正确评价他们的能力。卡皮查说:“……对一个科学家,他要成为青年的导师,一个集体的科研工作的组织者,按照创造才能挑选干部是保证他活动成功的主要因素……

我的生活经验证明,在评价青年科学家创造才能时就体现了作为一个科学研究所领导的基本素质。没有这种素质,一个科学家就不能为自己的学派组成有力的科学集体……这种挑选有创造天才的科学家的素质是保证科学发展高水平的基本因素。”

不是每一个科学家,甚至包括杰出的科学家在内,都能创立科学学派的。这种状况是由于这些科学家某些个人素质,如性格的内向,习惯于个人沉思,只用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的习惯倾向等等所造成的。像爱因斯坦、普朗克、狄拉克等等就属于这类科学家。我们可以从劳埃那里找到关于爱因斯坦这种特点的说明:“……他的非凡的天才使他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导师,他的天才对希望赶上他的学生来说可能是不利的。”

相反,另外一些杰出的科学家如玻尔、玻恩、索末菲、朗道等等善于和自己周围的同事密切配合,这点通常使他们成为科学学派的创始人。

导师在科研团体所研究的课题和方向上的高度权威,取得的成果具有巨大的潜力和意义,团体中的研究成员具有很高的科学水平,他们能独立地解决重大问题,而不只是重复他们的导师已基本做过的东西,所有这一切总究是一个科研团体转变成为一个学派的决定性条件。

7

表1列出了具体评价成为科学学派的程序。从表中可以看出,大多数作为鉴定人的科学家认为一个科学学派的本质特征在于:

研究团体有一个科学领袖,他是一个大科学家,具有健全的个性,善于挑选有创造性的青年,善于教给他们进行科研的艺术,能保证在团体中形成一种有创造性的、实干的、彼此友好的良好环境,特别是能保证一种鼓励独立思考、提倡首创精神的科学气氛。

研究的风格和科学思想。

研究团体的成员具有高水平的科学素养。

研究团体取得的成果在一定的科学领域有意义,这个科研团体在这个领域具有高度的科学权威。

综上所述,我们把现代科学学派定义为以一个科学领袖为首的,几代高水平的研究人员在某个科研方向上一种不定型的创造性合作。他们通力合作解决问题,在工作、思想方法和实践过程中都具有一种独创的风格,他们取得了有价值的成果,在他们所研究的领域中赢得了权威和社会的承认。

物理学科学学派的产生

利用已给出的科学学派的具体模式,我们来探讨物理学史中能被确定为科学学派的物理学家的科研团体。

自科学学派产生后,科学史家对这个问题没有统一的观点。这一方面是因为对“科学学派”这个概念没有一致的定义,另一方面“科学学派”本身也是随着时间不断进化的。显然现代的科学学派和过去的科学学派不是完全一致的。并且在各门学科中(及在各个国家中)科学学派的兴起也是发生在不同时期的。例如,被认为是第一个化学学派的李比希学派是19世纪20年代在盖西创立的、第一个生理学派弥勒学派是19世纪30年代在柏林创立的。

物理学方面,根据我们的观点,学派的产生开始于19世纪最后25年中。正是在这个时期形成了学派产生所必需的条件。物理实验室得到了广泛的推广,代替了以往书斋式的物理研究,创立了首批专门培养大批物理研究人员的物理研究所,在实验室和研究所里开办了物理讨论班,成立了物理学协会,创办了物理学专业杂志。

科学发展中的这些事件和科研组织形式的变化是社会经济因素为物理学派的兴起和发展创造的必要条件和前提。只有在这些条件下,四个环节——“科学领袖、大学(讲台)、物理研究所(物理实验室)、讨论班(研究班)”的存在才有其可能性。在这四个环节中成功地形成了以科学领袖为首的科研集团。这四个环节促使了大学生们进入科学领域,并且促使他们成为科学家。这是一个挑选,准备和培养物理研究人员的体系。

容易证实大多数现代物理学学派都是按照上述四个环节的图式形成的。

[Воuросы Исморuu Еомесм Боэнанuя u Технuкu 1982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