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45年以来的这段时期,在了解海洋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仅举数例加以说明:海洋学的知识引出了关于板块结构论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海底的发现为生物学界开辟了新的领域,并且使对埃尔尼诺海流进行预测开始成为可能。科学界可以利用在电子学、材料科学和仪器仪表领域的技术革命以及对流体力学、化学和生物学的基础科学知识的增加,来大大推进对这一极为复杂而有趣的系统如何运作的了解。

回顾过去,可以明显看出,大多数的进展都在50年代初期发生在开始由海军研究局(ONR),后来由新的国家科学基金会(NSF)联合资助的被好奇心驱动的基础科学方面。但是,难免有许多海洋科学研究项目由于它同军事有明显的密切关系而暗中得到赞助。特别是由于苏联潜艇的存在,引起美国制订了一项广泛的反潜作战计划。为了支持这种努力,美国政府利用研究拨款和合同方式,将少数战前建立起来的小的民用海洋学研究机构,改建成在数量上更多得多的重要的实验室,有的划归大学管理,有*的是独立的。海洋研究所持这样一种开明的观点 :对海洋的全面了解,终究会对国家安全有利。

像所有的科学一样,美国的海洋学界目前也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将来应当如何和为什么要对它提供支持。美国在和平时期正在努力寻求一种支持科学事业的依据和机制,这种努力早在1940年以前就开始进行。目前,美国还缺乏在没有可以明显觉察得到的威胁存在的情况下对海洋科学进行大规模的联邦支持的经验。

国家研究委员会海洋研究所最近发表了一份对美国的海洋科学现状的评述和讨论以及对未来的展望。这份报告指出:同许多科学家相比,海洋科学家具有这样一种优点:他们可以描绘出他们的工作能实际地和潜在地应用于许多对社会很重要的问题。扼要的列举这些应用有:天气预报;气候变化;海平面上升和相关的沿海陆地过程,包括水供应、渔业管理和污染起落:以及一直存在的军事事务。

社会方面的应用建立在ONR和NSF支持的基础学科研究的基础之上。许多今天在实际应用中采用的知识,都是在20~30年前科学家们只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兴趣发展起来的。随着对诸如全球变化这样的问题的关心的增长,在这一领域中联邦的参与者不仅仅是那些对基础研究感兴趣的机构——NSF和ONR,而且还有不少以短期应用和管理为主的机构: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能源部、商业部(通过国家海洋与大气管理局——NOAA)、地质测勘局、环境保护局和海军的各种部门。如果说NSF和国防部在支持基础科学方面还应该像有的人建议的那样改进,而海洋科学还得靠任务范围狭窄的机构的恩惠来维持的话。又有谁会愿意投资以使我们的后人能对政治的、经济的和社会的政策能以其为依据的事情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呢?

已经不能再明显地看出,联邦的和非联邦的组织结构起到了它们可能起到的有效作用。非联邦的研究工作在一系列的实验室中开展,而这些实验室至少同联邦机构不断变化的结构一样复杂。

非政府机构包括:大型的,私营的,非大学的实验室(如象Woods Hole海洋研究所);大型的,私营的,国家资助的实验室,它们至少在名义上同私立的和国立的大学有联系(例如堪萨斯A&M大学、迈阿密大学、Scripps海洋研究所;以及常规的地学科学部门的有关科、系。非政府实验室的种类是如此分散,以致对他们的工作人员作充分描述几乎不可能。非联邦研究机构及其雇员往往被贴上“教学的”标签,尽管只有10%还不到的科学家甚至只是在表面上参与了教学。

非联邦研究机构应ONR和NSF的要求,将它们的精力集中于单个的,同行们可加以评论的学科上。这种集体的雄心勃勃的事业取得的成绩是不容怀疑的:美国科学家在过去几十年中在许多最重要的知识和技术进展中起到了一种主导作用。

但是,世界发生的巨大变化表明,不论他们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只有一种预言是可靠的:在今后几十年中,美国的科学将通过它能得以进行而且得到支持的方式行事,而与我们已经习惯的方式不同。几种趋势己见端倪。整个科学领域都碰到许多(如果不是绝大多数的话)这类问题。然而,由于海洋科学的特殊历史和机构,再加上在海上作业带来的问题,因面对它们的了解具有特别的意义和紧迫性。

用于基础海洋科学研究的预算,在一个长时期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増加。而与此相反,进入这一领域的具有博士水平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在同一时期内几乎增加了50%。因此对日益增长的资金困难的抱怨是不会令人吃惊的。很明显,海洋学界必须与这种不景气现象,尤其是对基础研究的资助不够作斗争。

虽然如此,海洋科学家的人数不断增加并不是一种不好的发展趋势。海洋学的知识可以广泛地用来解决许多社会关心的问题。如果你观察一下与这些广泛的问题有关的政策决定时,你就会发现,最好的海洋学知识并没有得到采用。随着受过良好教育的从事海洋科学研究的人数的增加,这种知识就有可能更广泛地普及到政府机构、在校大学生和相邻学科领域(如像气象学)的科学家中去,这可能会是一种受欢迎的趋势。

海洋科学同更广泛的科学界一起尝到了要想保持其科学水平所需的费用的不可抗拒的通货膨胀的苦

头。20年前,海洋科学的研究队伍很小,测试所需的时间只有几个星期,最多也只有几个月;为在海上工作而研制的仪器的种类也不多。可是今天,特别是对了解气候系统的需要的增加,科学往往支配着成百上千种仪器的使用。资源是研究者为了在海上从事重要的工作而必须掌握的一种资本,它们已经变得使人灰心丧气。其他方面的活动,如象全球范围的模拟试验,需要不断地密切接触最新的科学知识和在若干年内持续进行有组织的努力。在我们系统中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一个组织有条件处理大规模、长期性的海洋问题。而我们有的只是临时的权宜性的安排,实际上并没有人对它们最终可能遭致的失败负责。

海洋研究用船只的建造费用在不断增加,目前是在3,000万至1. 2亿美元之间,而每年使用这些船只的费用在300万至1,000万美元之间。海洋研究用船队分别由各种政府机构和这些机构的不同部门以及科学研究机构管理,它们往往处于一种半竞争状态。在过去,维持这种基本结构还算不上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然而,有人提出建议,要花10亿美元用来重建NOAA的船队,维持海军EPA等部门在海上作业的能力,并且为那些在历史上管理过这些船队的研究机构提供巨大的海上作业船只,这将超出财力所能及的范围。

宇宙飞船已成为进行海洋科学研究的一种主要的手段。任何一种研究任务都至少得花1亿美元,有的花费还要多得多。在美国,宇宙飞船为NASA所垄断。

大海洋学研究机构在正在崭露头角的时代中起什么样的作用呢?是否仍旧将它的重点放在由个人驱动的基础科学上?什么样的研究机构应该在开展大型的,复杂的,逐步形成的,长期进行的观测和模拟与气象有关的问题可能需要的计划方面发挥它们的作用?是否联邦政府,或者已改变了功能的武器实验室应该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呢?如果是的话,它们的专业知识又来自何处,而科学的责任又何以保持呢?换句话说,我们的大型科学实验室是否应该转而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呢?如若是,它们又如何取得稳定的资助,又如何同传统的学术观点和它们对“小科学”所承担的深重的义务相协调一致呢?下达任务的机关是否具有远见和灵活性,来为在这些机构中工作的科学家们继续提供资助呢?尽管可能要等到今后许多年以后才能得到回报。

许多联邦机构正面临着各种带有冲突性的问题。下一个10年中的海洋科学概括地反映了某些政府机构的一些特殊问题。NOAA就是其中一例,它是为了响应60年代末提出的Stratton委员会的建议而创立的。一些观察家认为,被一系列的政治的和官僚主义的包袱所拖累,它从未成为该委员会设想的有效机构。NASA集中注意力于大量的硬件建设(航天飞机、空间站和所谓的地球观测系统),近年来似乎已开始谨慎地披露了许多它拥有的专业知识,甚至宇宙飞船也成为一种对这门科学来说十分重要的手段。而能源部承担的任务则是了解海洋中的碳在气候系统中所起的作用这样的狭窄问题,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像这样一类的问题能够脱离海洋科学的其余方面而孤立地进行研究。

显然,还有不少的问题尚未得到解答……。现有的机制对保持迄今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科学质量来说是不适合的。在过去,联邦资助通常在不断增长的趋势,容易导致效率低和不合理性。没有一个现有的联合企业或相应的机构是稍许适应的。虽有各种相应的联邦委员会存在,但它们只能偶尔起到一些有效的作用,因为在没有一个联邦机构中海洋科学是一种能够抓住高层领导持续注意的足够重要的组成部分。

不管发现了什么样的机制,它都必须是一种能允许进行合理的讨论和在一大批有关的机构中做到资源合理分配的机制。这些资源包括 :人力和他们的教育程度;用于科学和管理目的的船只;用作长期观测的宇宙飞船;对科学进步有重大意义的技术投资;而最重要的是对基础知识方面的投资,这些知识可以作为后人据以制订政策的基础。难道这种机制的结构可以超越我们的科学家们和新的政府的想象力和能力吗?

[编译自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