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仍然方兴未艾,而制造方式正在悄然变化。
一百多年来,美国是全球制造行业的领头军,但现在却与中国并驾齐驱。从2000到2010年,美国制造业的工作机会减少了大约三分之一。产品外包和离岸生产以及精密供应链的增长使很多公司将中国、印度和其他低收入国家作为产品的作坊。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一些西方决策者开始考虑是时候让自己国家重新向制造业谋求工作岗位,同时遏制更多的生产技术流失海外。这说明两件事:一是制造业对一个国家及其经济至关重要,二是新的生产形式会创造新的工作机会。
目前大量研究表明制造业有益于推动经济发展,但近几年,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制造业没有什么特殊,但服务业既可以产出又可以创新。设计、生产、销售商品的是人和公司,而不是国家。无论在制造业还是服务业,工作都有好有坏。但根据克利夫兰市凯斯西储大学的苏珊·赫尔普(Susan Helper)向华盛顿智囊机构布鲁金斯学会提交的一份报告称,制造业工人的平均收入的确更高。
制造业公司比其他公司更有条件引进有创意的新产品。制造业产值约占美国GDP11%,但却拥有国内研发资金的68%。根据赫尔普女士的报告,与服务业相比,制造业提供的工作岗位薪酬更高,是创新的主要来源,有助于减少贸易赤字,并在如环保和绿色能源等“洁净”经济中创造机会。这些都是一个国家积极发展制造业的理由。
尽管中国经济增长迅速,美国仍然是无法超越的生产大国。麻省理工学院校长苏珊·霍克菲尔德(Susan Hockfield)说,按美元计算,美国制造业产值几乎与中国持平,但同等出口量所需的劳动力只是中国的百分之十。霍克菲尔德是奥巴马总统“先进制造伙伴计划(AMP)”的主席之一,该计划是最近与企业和大学联合创立的一个项目,旨在创造就业机会,提高竞争力。
“持锤人”让人怀旧,勾起了人们对在发达国家几乎已经不存在的制造业的回忆。现在的工厂,车间里空荡荡,看起来很荒凉,而办公室里挤满了设计师、IT专家、会计、物流专家、营销人员、公关经理、厨师和清洁工,他们各尽其责。工厂的大门外,更多的人参与不同的工作为工厂补给。什么是制造行业的工作,定义越来越模糊。
然而,美国的生产率大步前进引发很多问题,比如制造业会有多少工作机会,尤其是白领的岗位。目前一些制造业的技术突破反而减少劳动工人的需求量。霍克菲尔德女士说:“其实,如果你关注MIT的制造技术,会发现很多都是不需要工作岗位或没什么工作量的。但这并不是说就没有理由在美国发展制造业生产,因为要为看起来没什么工作量的生产过程提供原料是一个巨大的供应链,而这其中会有很多的工作机会,也能创造巨大的经济利益。”
很多公司对制造业的复兴也持乐观态度。“我们正站在制造业潜在革命的前沿。”说这话的,是通用电气全球研发部高级技术负责人迈克尔·伊德里克(Michael Idelchik)。变革的想法信手拈来,这是为什么他的实验室总部在纽约北郊的尼什卡纳,但同时在印度的班加罗尔、德国的慕尼黑、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和中国上海都设有实验中心。至于有可能出现的新工作,伊德里克先生认为,人们对制造业工作的看法有些狭隘:如果你关注每个人的付出,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
机器魅影
劳斯莱斯生产部门老板史密斯认为,工厂车间保留的工作将对技术有更高要求。“如果强调制造业很重要,我们必须确保教育体系中培训的质量。”他甚至关注公司的供应商,因为在很多国家,公司因为经济萧条削减了培训开支。为了聘到需要的人才,劳斯莱斯公司成立了一家新的培训学校,这样每年接受培训的人数可翻番,达到400人。
在美国,很多公司的培训严重缩水,用苏珊娜·伯杰(Suzanne Berger)的话说,“学徒制很可能就此消失。”伯杰是麻省理工学院一项新的研究项目“创新经济生产”的带头人之一,该项目研究公司之间竞争的课题。很多公司觉得不值得培训那些可能会辞职的人。伯杰女士和她的同事们则认为,一种可以替代学徒制的方法,是社区学校和本地公司之间建立协作,共同发展培训项目。公司可以不定期地向学校捐赠一些机器设备。
制造业的数字化将使得培训更加容易。公司不可能停止一天24小时运转的机器设备,让受训者们围观学习。但是计算机能在虚拟环境中模拟生产系统和生产流程。在英国沃里克大学,有专门的房间安装大幅高清晰屏幕,用来做虚拟实验室,在这里模拟三维环境下产品的研发,比如汽车。
今天,新式交通工具可能在实际生产之前先有一个三维“数字模型”。人们可以四处察看、试坐、试驾、分拆并在虚拟工厂研制生产方案。公司里其他人也可以使用同款软件,包括设计产品市场推销的广告人员。硅谷欧特克软件公司的经理格兰特·罗谢尔(Grant Rochelle)说,数字模拟出来的形象效果逼真,目前已普遍用于新车下线前的宣传册和电视广告。
工厂里很多工作人员都对制造业作出了重要贡献。“未来,更多的商品销售和服务挂钩,”沃里克大学沃里克制造集团的主席库马·巴特查里亚(Kumar Bhattacharyya)说,“如果你销售的汽车有十年质保期,你需要保证它能够用到十年,而且你的服务得随叫随到。”尽管失业率仍然居高不下,一些制造商却说选择工程师和制造业为职的人寥寥无几。但巴特查里亚预测,像3D打印这样的新技术会改善目前的现状。“如果你能做出什么东西,人们就会对制造业感兴趣。然后他们就去建公司做产品了。”
产业集群
最成功的新公司培养基地是那些产业群,其中硅谷是最知名也是被竞相效仿的例子。多家公司聚集一地原因诸多:某一特殊地区的专业技术、集中的专业服务,以及投资者对市场的一致理解而投入的大量资金。通常,产业群的附近会有一些大学和研究实验室,新思想的产生和将思想转化为产品的环节紧密相连。随着新生产技术的出现,这种关系会变得更加亲密。伯杰女士说:“我们现在有技术,但只有我们在某些空间有创新的制造能力,才能够去利用这些技术。”这样的例子在她的办公室就能找到。
波士顿生物谷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制药企业,主要是受到当地医院和学校所做各项研究的吸引。菲利普·夏普(Phillip Sharp),诺贝尔奖获得者,是马萨诸塞州一家生物科技公司Giogen的创始人之一,他所在的公司年收入达到50亿美元。他认为,在生物科学领域,制造能力与产品研发息息相关。夏普先生表示,目前该产业最关键的是纳米技术。纳米,即一米的十亿分之一。当材料用纳米单位衡量用于研究的时候,它们往往具备独特的属性,其中一部分可优化利用,造福人类。
有了纳米技术,人们可以小规模生产新型治疗物质,该物质可将表层信息直接导入人体细胞。携带这种物质的药品对于治疗癌症类疾病非常有价值。但夏普先生解释,目前生产仍是小批量。一旦完成临床实验,面临的挑战即是如何进行规模性生产。他补充道,这还要看产品和生产工艺创新是否能有效结合。
制药企业仍然保持传统的批量生产模式。流程包括从不同国家进口不同的制药成分,将它们在化工厂批量合成制药,再运至另一家工厂生产制成片剂、液剂或膏剂成品,而这样的药厂可能在另一个国家。整个生产过程要不停地在无数罐子里倒来倒去,还会存货积压在仓库里。耗时又费钱。
但在马萨诸塞州剑桥的一家实验室里,正在研制新型的制药方法。实验人员将原材料放入满是试管、齿轮、传输带和电子设备的一台机器的一端,药片就从另一端出来。这条实验生产线是麻省理工学院和瑞士诺华制药公司的合作项目,为制药企业的持续生产流程开辟了先锋。它们目前生产一种诺华标准规格的药物,但没有投入使用,因为要投入商业运作还需要五到十年时间。该技术依靠化学和工程学的结合,加速某些程序,减缓另一部分程序,以达到合作高效化。
项目主管史蒂夫·萨芬(Stephen Sofen)表示,实验结果令人振奋。药品生产中的独立程序从原有的22个降到13个,生产时间从300小时缩减到40小时。生产出来的每一片药都经过质量标准监控,因此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对每个批次进行检测。
持续生产会对制药行业来一次重新洗牌。萨芬说:“已经不需要大型的、特别建造的工厂来向全球市场供应药品,你可以想象更小规模、地区性的制药厂。”这样的工厂能更迅速地应对当地需求,尤其是如果有瘟疫爆发的话。剑桥目前的实验生产线未来还要装入集装箱,以保证随处装配生产。夜以继日地不停生产使每年产量达一千万粒。该实验生产线还可为特殊病人生产个体化配方的药品。持续生产工艺将更多的疾病治疗方案逐渐推向商业化。
资料来源 The Economist
责任编辑 彦 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