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6日,首次以核燃料钚为动力的价值25亿美元的“好奇”号火星探测器成功登陆火星,并很快向地面传回着陆点的图片。NASA的这次火星探测任务是从去年11月25日发射“好奇”号开始的,是有史以来最为雄心勃勃和昂贵的一次火星探测任务,它携带了最先进的各种探测仪器和设备,计划在火星着陆点附近检测是否曾经有适合生命存在的条件,或在岩石中搜索生命曾经存在过的迹象,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并在火星上度过冬天。

 

“好奇”号火星车以钚为动力(体积相当于SUV车的大小),配备了许多强大的传感器和被称为“空中吊车”的新的着陆缓冲方案

 

安全登陆和着陆点选择

 

  对于这次“好奇”号成功登陆火星,曾参与2004年“勇气”号和“机遇”号火星探测器登陆火星任务的首席科学家史蒂夫·斯奎尔斯(Steve Squyres)说道:“这将是人类迈出的巨大一步。”
 
  “在火星上着陆是很有风险的,”斯奎尔斯说道。“勇气”号和“机遇”号都是被裹在安全气囊中以弹跳方式降落火星表面的,但以“好奇”号五倍的重量很容易会穿破安全气囊,“安全气囊技术已达到我们能够做到的极限,”斯奎尔斯说道,“空中吊车系统是解决这一问题的一个很好的方案。”
 
  这一超庞大的火星探测任务,也被称为“火星科学实验室”,并非一直是一帆风顺的。一些工程问题上的困难,包括被称为执行器齿轮的电动机驱动问题等,迫使“好奇”号发射任务延迟两年。“这一直是一种尝试,”罗得岛布朗大学的杰克·马斯塔德(Jack Mustard)坦承,“但如果美国宇航局(NASA)这次能够成功,就能证明人类拥有了可承受更大质量的着陆系统,这对于下一阶段火星登陆任务非常重要,即在火星上采集的样本带回地球。”
 
  在“空中吊车”放下火星车之前,通过抛弃一些负重量使探测器稍作倾斜,以赋予它更大的空气动力学控制能力,使得目标降落点控制在长度仅为20公里的椭圆形内,只是“勇气”号和“机遇”号的七分之一。“好奇”号项目科学家约翰·P·格罗钦格(John P.Grotzinger)指出,因为着陆点越大,就更有可能遇到陡峭的山坡或巨石等不适合降落的危险地形。
 
  经过多年的慎重考虑,最后决定将着陆点定在火星赤道附近150公里宽的盖尔环形山(又称为盖尔陨石坑)处。印第安纳州圣母大学的拉尔夫·米利肯(Ralph Milliken)说道,“这是火星地表的一个深坑。”但奇怪的是,坑内的岩石堆却几乎和深坑外壁一样高。
 
  如此巨大的深坑结构是如何形成的?地质学家们意见不一,但他们都认为,在深坑形成的过程中,肯定有某种形式的水的参与。这是因为山脚下的岩石是由粘土层和硫酸盐层形成的,这两者都离不开水,目前已经确定这些岩石的形成在大约35亿年前。
 
  “如果火星上有湖,盖尔环形山就有这个可能,”NASA艾姆斯研究中心的戴维·布莱克(David Blake)说道,雨水、雪水或上升的地下水有可能在坑中汇聚,水分蒸发以后,粘土和硫酸盐则可能留了下来。
 
  “好奇”号将超越之前在火星上“寻找水的踪迹”的目标。在NASA侦察轨道器和“火星快车”探测器传回火星在过去甚至现在有水的证据的照片之后,没有人再怀疑在这个红色星球上曾经有过液态水。“我们知道在火星历史上的某个时期,曾存在大量的水。”米利肯补充道。
 

在火星上寻找有机分子

  “好奇”号将能比以往任何一次火星探测任务提供更多关于火星之谜的答案。“勇气”号和“机遇”号只能通过光谱来检测岩石中的某些特定元素,比如铁。“好奇”号也会对火星岩石的元素化学成份进行检测,但却会以更先进的方法:在空中7米的高度,用激光轰击岩石,然后对岩石电离化后产生的蒸汽光谱进行研究。对重要的矿物元素,它会用机械臂上的钻头收集深达5厘米处的岩石样本。
 
  这次“好奇”号将执行一个之前只能在地球上才能完成的壮举:在确定岩石样本中具体矿物质后――铁硫酸或硫酸镁――将研成粉状的岩石样本放入一个化学与矿物学分析(CheMin)系统中,CheMin对岩石粉末拍摄X射线,并研究其产生的衍射图。就像人的指纹一样,地球上约7 000种左右的矿物中,每一种都有一个独特的X-射线衍射图的“签名”。
 
  “CheMin会告诉我们,火星上存在的所有矿物种类以及每种矿物的储量。”布莱克说道,“对火星上各种矿物的分析,可提供这些矿物形成过程中火星环境中温度、压力、酸度等许多重大线索。”CheMin可揭示盖尔环形山是否是适合生命存在的地方。但是,真的能在火星找到生命存在的踪迹吗?明确检测生命存在的迹象将是一项异常困难的任务,通过寻找有机分子,“好奇”号将尽最大可能寻找这一问题的答案。
 
  复杂的含碳分子不一定就是生命存在的信号。例如,它们也漂浮在星际空间的恶劣环境中,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它们是构成生命的基石。“好奇”号上的各种仪器能检测到只有十亿分之四十浓度的有机分子。“它并不是一个直接的生命迹象,”格罗钦格说道,“如果它确实存在过,我们就有可能发现留存下来的有机化合物。”
 
  但要找到它们并非易事,就像其他几次火星探测任务所表明的那样。有机分子有可能随着陨石降落火星,但无论NASA 1976年的“海盗”号探测器,还是其2008年的“凤凰”探测器,都没有发现什么。原因在于这些有机分子很容易被摧毁,包括困在岩石中的远古有机物质可能会被流过岩石的水破坏,致使有机分子分裂,产生二氧化碳气体。如果有机分子被困在地表之下或之上的岩石中,火星地核中的热量也可将其摧毁,或宇宙射线或过氧化氢等氧化物质会对分子造成破坏。
 
  然而“好奇”号拥有更有利的成功机会,部分原因在于它所选择的着陆地点。在地球上,有机分子往往被困在细小的微粒中,所以在盖尔环形山附近的粘土层结构中发现有机分子的希望很大。
 
  在“好奇”号登陆之后不久,火星车将开始攀爬土堆,在攀爬过程中,它会发现其他与水有关的特征,包括曾经有过水存在的沟渠等。“我们想要研究探测的不只是一种,而是多种有可能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格罗钦格说道。
 
  寻找到任何类型的有机分子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这次“好奇”号携带的仪器有望发现更多关于生命存在的迹象,例如一种名为SAM的工具包,可在火星上对样本进行现场分析。研究人员最感兴趣的是,SAM可以测量同位素碳12和碳13的相对丰度,由此推断火星上碳基生命存在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地球上的生命形式更倾向于较轻的同位素,如果在火星上测量到更多的轻碳,这至少与生物学上的假设相一致。然而,火星上的天然同位素丰度可能与地球上有所不同,这将使分析工作更为复杂。
 
  此外,SAM将探测有机分子的手性,以寻找是否有来自生命存在的线索。许多分子都有“左手”与“右手”的不同形式,在非生物过程中,这两种形式分子的数量是相等的。“但在有生命存在的情况下,这两种分子的比例就会不同,”法国巴黎第六大学的米歇尔·卡巴尼(Michel Cabane)说道,“如果左右分子的数量不等,我们就可以开始推测有生物源的存在。”
 

不直接寻找生命的疑问

  一些狂热的火星迷们也许会问,那么为什么不派遣机器人直接在火星上寻找“小绿人”之类的外星人呢?
 
  1976年,NASA的“海盗”号着陆器正是这么做的,他们在火星土壤样本中留下了营养丰富的“套餐”,以吸引有可能生活在火星上的微生物――“营养套餐”中含有放射性碳,如果“食物”被消化,样本中的辐射监测仪就将检测到所产生的气体。最后,没有发现土壤中有机物存在的证据和外星生命存在的迹象。
 
  米利肯说道:“他们希望找到生命的迹象,但反馈的结果基本上都是否定的,火星上没有我们所了解的生命形式。”因此在之后的20年里,NASA没有再实施下一次火星任务。
 
  这次花费25亿美元打造的“好奇”号火星车,计划寻找与生命存在有关的有机分子和同位素,但NASA仍然回避“生命”一词。“NASA不会对纳税人说,他们花了25亿至30亿美元在火星上寻找生命,最后说,‘我们没有发现生命,或谢谢之类的话,’”卡巴尼说道。
 
  马斯塔德说道:“如果发布消息说,你正在寻找生命,即使它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或模棱两可的回答,人们会感到失望。”
 
  马斯塔德认为,“好奇”号和其他火星登陆任务一样,都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探索有限的区域。这次“好奇”号的着落点可能曾经是一个湖泊,但科学家已发现了其他可能有生命存在的区域,例如地表下面的热液泉。“火星历史的最初十亿年里经历了环境的巨大变化,”加州理工学院的伯达尼·埃曼(Bethany Ehlmann)说道,“我们知道火星环境是多样性的,因此很难说我们找到的证据就能证明‘火星上没有生命’。”
 
 

资料来源 New Scientist

责任编辑 则 鸣

未来火星探测展望

 

  “好奇”号火星车是NASA火星远征计划的一次重磅出击,它将标志着我们与这颗红色星球关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未来的火星研究学家可能会将今年8月6日作为一个重要日子,人类和这颗红色星球源远流长的关系将从这一天开始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好奇”号火星车的目标是5公里厚的泥沙沉积层,它将提供有关火星整个历史的信息,并有可能蕴含着火星远古时代甚至现存的生命痕迹。
 
  登陆火星是火星探险史上的一场豪赌,在我们可以预见的一段时期内,“好奇”号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火星远征计划,因为几乎为NASA垄断的大型火星探险计划正面临来自其他国家以及一些私营公司规模较小的火星探险计划的竞争。
 
  NASA和大型飞船的粉丝们可能会对此感到失望,但行星科学爱好者也许会倍感兴奋。现在,NASA已完成了火星探险的基础任务,未来的火星探测任务不需要豪华的阵容,而是代之以数量众多、针对性更强的任务,以加深我们对火星的认识。
 
  我们需要获得我们能够获得的所有信息。例如,有关火星的地质、水文和大气的发展,而如今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不仅具有学术上的意义,也首次具有了真正商业上的意义。一些将目光投向火星的人,正在认真规划未来的人类火星探险计划,甚至是移民火星的计划,但目前最需要的,首先是对火星更多的研究。
 
  NASA决不会退出火星探险计划,该机构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实施了16次不同的太空任务,其中包括了几次不失为雄心勃勃的火星探测任务,但较高的失败率意味着一些方案在嘲笑中结束,“更快、更好、更省钱”的口号已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
 

  尽管如此,火星迷们还是对“好奇”号寄予厚望,人类与火星的未来关系也许就寄希望于这次声势浩大的火星探险任务了。

方宇宁编译自New Scient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