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杰拉西
被誉为“口服避孕药之父”的杰出化学家卡尔·杰拉西（Carl Djerassi），2015年1月30日因癌症并发症在旧金山家中去世，享年91岁。作为同时代最具生产力的化学家之一，杰拉西不仅是抗组胺类药剂的开发者，同时还是多家生物医药公司的创建者、小说家和剧作家。
“种瓜得豆”
于1951年合成出最早的口服避孕药并不是杰拉西的唯一成就，但在许多人看来，这是他最伟大的业绩，也是20世纪生物医学史上一段重要的插曲――他的这一成果改变了千千万万妇女及其家庭生活，在当时以无法预见的方式改变了人类生育的本质。
在杰拉西编写的《男人的避孕药》（This Man’s Pill）一书中，他把这种药丸看作是战后“技术逛热”的产物，认为它难以发生在当今的氛围中。他同样确信，1960年代的“性的革命”与避孕药有直接的关联，并怀疑性行为活动将因此分离为“为爱欲而性”和“为生育而性”。
与许多科学发现一样，避孕药的诞生并非是当时研究的初衷。在与墨西哥城辛泰克斯（Syntex）制药公司一研究小组一起，当时只有20多岁的杰拉西从当地生长的薯蓣（又名山药）寻找关节炎治疗药物――可的松。原先可的松原料是从屠宰场动物中获取，但成本较大，杰拉西决定从墨西哥野生薯蓣中提取半合成产品――薯芋皂素――结果发现，薯芋皂素还可以用来制备孕激素。
1951年10月，当杰拉西首次完成合成类固醇口服避孕剂之后，马上就把这种物质分送给若干位内分泌专家，其中包括格雷戈里·平卡斯（Gregory Pincus）博士。两年后，平卡斯发现这种物质在动物身上起作用。1954年，哈佛大学妇科专家约翰·洛克（John Rock）及其同事实施了一项小规模人体试验，表明其也有效――这得到了平卡斯于1956年在波多黎各进行的人体试验的证实。
1957年，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批准了这种类固醇药物小批量投放市场，三年后颁发了许可证，商品名为Enovid（异炔诺酮-炔雌醇甲醚片，一种女用口服避孕片剂)，成为第一个上市的节育药物。按理说，杰拉西应该与洛克、平卡斯分享“避孕药之父”的头衔，但就像人们只记住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为登月第一人一样，杰拉西的名字深深地印在绝大多数人的脑子里的。
立足企业
杰拉西于1923年10月29日出生在奥地利维也纳的一个犹太人家庭。父亲是一名皮肤病和性传播疾病医生，母亲则是一名牙科和内科医生。1938年，为躲避德国纳粹，杰拉西先随他的母亲从维也纳逃亡保加利亚，翌年来到美国。他的父亲直到1949年才得以踏上去美国的旅途。
在美国，年轻的杰拉西在俄亥俄州凯尼恩学院接受教育，并以最优成绩毕业。1942-1943年，杰拉西在位于新泽西州的CIBA制药公司研发出口服抗组胺药去敏灵（曲吡那敏）。这是他的第一个专利，也是第一个商品化的抗组织胺类药物。1945年，杰拉西在麦迪森的威斯康辛大学获得有机化学博士学位。在与CIBA制药公司合作四年之后，1949年他加入了墨西哥的辛泰克斯制药公司。
1951年，杰拉西与墨西哥人路易斯·E·米拉蒙特斯（Luis E.Miramontes）、乔治·罗森克兰茨（George Rosenkranz）一起发明了孕激素炔诺酮――口服避孕药合成分子中的重要成分，其功效强于自然产生的荷尔蒙。
在辛泰克斯公司取得突破之后，1952年杰拉西受聘于底特律的州立韦恩大学教授，1957年，成为辛泰克斯公司研究副总裁。1960年，杰拉西受聘担任加利福尼亚斯坦福大学的化学教授，直到2002年成为该校荣誉退休教授。在那期间，他继续保持着众多校外职位（他的教授职务是兼职的），因为他从未离开过企业。
为了阐明未知有机化合物的分子结构，1965年，杰拉西与诺贝尔医学奖（1958）得主乔舒亚·莱德伯格（Joshua Lederberg）和“图灵奖”获得者、计算机学家爱德华·费根鲍姆（Edward Feigenbaum）共同设计了DENDRAL(树枝状算法)计算机程序。这是专家系统的原型和人工智能在生物医学研究中最早的应用之一。
1968年，杰拉西创建了自己的生物科技公司――佐伊肯（Zoecon）生物制药公司，并自任执行总裁。这是一家致力于环保意识的虫害防治公司，生产一种以抑制昆虫蜕变为机制的杀虫剂。与此同时（1968-1972年），他还担任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帕罗奥多的辛泰克斯研究（一家专业资产管理公司）的总裁。
多才多艺
在1960-1970年代，杰拉西作为斯坦福大学化学系的教授，他把质谱分析等技术应用于有机化学和生命科学诸多领域：通过对类固醇荷尔蒙、生物碱的潜心研究，阐明了类固醇的结构，发表了1 200多篇学术论文。他的成就涉及制药、虫害防治、海洋生物、仪器等领域，以及人工智能在生物医学研究中的应用。
除了上述学术论文，杰拉西还出版过多部学术专著，针对天然产物（如类固醇、生物碱、抗生素、萜类化合物等）的化学性质、物理测定法（如旋光色散、质谱分析等）的化学应用及计算机人工智能技术和有机化学药品等问题作了专门的论述。在医学化学和口服避孕药领域，他在普遍用于过敏症和炎症治疗的抗组织胺类和局部用皮质甾类药物做出了开创性的研究。
杰拉西是同时拥有美国国家科学奖章（因发明类固醇口服避孕药）和美国国家技术和创新奖章（因推动虫害防治新方法）的少数美国科学家之一。他的研究成果得到广泛认可，拥有18个荣誉博士头衔和获得众多奖项：1978年，因研发出口服避孕药入选美国国家发明家名人堂，同年获得首届沃尔夫化学奖；1992年，被授予美国化学领域最高荣誉――普里斯特利奖章；1999年，被《泰晤士报》评为“千年最有影响力的30大人物”之一；2004年，获得美国化学家学会（AIC）金牌奖，再次证明了杰拉西卓越的科学成就。南极洲布拉班特岛上的杰拉西冰川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杰拉西的肖像甚至还出现在奥地利2005年的限量发行版纪念邮票上。
多才多艺的杰拉西，既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也是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和瑞典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同时还是一位小说家和剧作家，出版过多部小说和剧本，还发表过不少诗歌（他的剧本被搬上舞台并被翻译成欧洲和亚洲语言）。在1985年，他曾说“我觉得我很想再活上一辈子。我想要在社会上留下一点我的文化痕迹，而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益处。”他写过五部小说，其中四部被称为“科学小说”，包括《诺贝尔的囚徒》（英文书名为Cantor's Dilemma，字面意思为“坎特尔的困境”，这是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运用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探讨小说主人公坎特尔博士在现代科学研究中面临的伦理学问题。
与许多杰出科学家不同的是，杰拉西并不总是躲藏在实验室的大门后面，也不只是通过科学研究来表达他的思想。他算不上是一个谦虚的人，他坦承“我数十年来的工作作风与绝大多数科学同行相当不同”。杰拉西目光锐利、头脑清晰，无可非议地自我标榜口服避孕药在历史上的重要性。
总之，杰拉西堪称20世纪的“文艺复兴人”，他和达芬奇一样，集工程师、科学家和艺术家于一身。
资料来源 www.theguardian.com
责任编辑 则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