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长期来就对灵长类的智能感到兴趣、加以猜测。猴子和猿究竟有多灵巧?这个问题是很有意思的,因为除了灵长类能对人类的行为进行笨拙的模仿以外,还没有见到过其它动物也能如此。只有灵长类和人类(人类也属于灵长类)有类同处,体形大小相似,有真正的手足和双目视觉,哺乳期长,使得亲代和子代关系密切以及复杂的等级制的社会存在单位等。人们甚至经常把灵长类想象得具有超人的能力。拿东南亚的猩猩为例,有这么一种传说,猩猩不愿学说话是怕学会说话后就非得干活不可;而人类就不如猩猩聪明;人类走出森林并学会说话,所以人们现在必须干活。虽然科学家们已经了解到猩猩并没有像人类那样聪明,但仍然在寻找正确和公正的方法对各种灵长类动物进行智能的比较。

灵长目包括各种各样不同的类型。包括前类人猿(其中又有狐猴,塔西),新旧世界猴,其次还有巨猿和人类。一般认为巨猿(猩猩、大猩猩和黑猩猩)要比来西猿(长臂猿,类人猿)更接近于人类。再拿猿类来说,又要比猴子、塔西和狐猴更和人类相近。现在认为灵长目是由一种现已绝迹的树鼩进化而来,而它的相近同类还依然存在着。

现在公认,智能的概念是很复杂的。在下定义时以及在对智能进行适当地衡量时,有很大争论。过去测量智能的重点是放在生活中所得到的知识方面,而最近则在于通过各种方法探求测量智能的可能性。它假定人脑是一个收集和演绎信息的系统。对于人类智能的种种剖析不在本文范围内,不过参考一下智能测验的权威David Wechsler关于解释灵长类研究的资料也许有所帮助。Wechsler对智能的定义是:“生物理解和应付周围环境的能力”,智能包括的内容有各式各样。智能体系包括:(1)对于自己的行为的明了程度以及理由。(2)由智能所指导的这种行为应是有目的意义的而不是随意的。(3)由智能所指导的这种行为是理性的、一贯的、合乎逻辑的。(4)由其它行为作出判断,这种智能行为应是有益的、值得的。在估计智能的时候不可避免要作价值判断,就因为智能是思维的产物,而这只有直接通过行为才能推断,测量出来。

很显然,Wechsler的智能概念来衡量非人类的物种是困难的。我们怎么知道动物是否明白它们在做某一桩事而且知道为了何种目的去做呢?根据何种价值体系我们才能决定它们的行为是合乎逻辑并且是理性的呢?若有一只蚂蚁或蜜蜂在用某种材料筑巢,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它们是能干的、有价值的因而认为它们是聪明的呢?在我们研究别种动物时,就会发现人类的智能概念的定义是很狭隘的,并不能简单地应用于其它生物。因此,在研究灵长类的智能时就产生了许多别的方法。这些方法之间差异很大,不过目的都是为了测定灵长类的相对智能水平和作用。

野外研究

有一种手段可以叫做生态定向。据认为,对动物在自然生存时的智能行为的观察是最正确的。以面临新的环境动物作出反应时具有的创造性的适应行为来推断动物有“理智”的基础(使动物感到这种新环境是自然地发生的)。在动物与环境中诸因素接触时所产生的这些灵活的新行为和由遗传(基因)所形成的基本上是不用学习的行为和模式形成对照。利用各种手段把壳剥开取肉吃便是一个例子。用牙齿把壳咬碎后吃肉(这是一个不用学习的行为),或者用棍棒或石块把壳砸碎(这是一个经过学习的行为,通常是世代相传的)。

这种通过学习或者说是后天获得的行为手段是各种各样的,是行之有效的,这就被用来对各种灵长类动物智能进行判断。已经收集到可观的证据表明灵长类在程度上、形式上和功能上的应付能力是它们智能的指示剂。灵长类能巧妙应付各种各样的环境、这对解决实验问题要方便得多。而那些不具备这种能力的动物却不如此。灵长类具有更大更复杂的脑子。在这一方面,无论从野外研究还是笼养观察看来,巨猿要比长臂猿更有创造性和多才多艺。比如说,所有的巨猿都能利用树枝或灌木丛筑窝过夜。猩猩甚至能把大树枝折断,在下大雨时当雨伞使用,但从未看到过猴子能筑窝或是为晚间睡觉和躲避风雨而想法改善处境。黑猩猩把细树枝剥皮,用舌头舔过后插到白蚁或蚂蚁的蚁穴之中来捕捉它们(白蚁会把细枝当作人侵者而用钳足把细枝夹住后推出,蚂蚁则纷纷爬上细枝加以攻击)。狒狒和黑猩猩居住在一起,也同样食白蚁,但却不会利用细枝或其它方法来捕捉它们。同样,黑猩猩在感到某些动物对它们有危险时,会向它们扔树枝或石块。尽管黑猩猩扔的方式是手不过肩的马马虎虎的甩手姿势,可是却能很精确地击中附近的动物。除了偶有报道说见到狒狒能把岩石推下山崖以打击入侵者外,却从未观察到猴子真能抓了东西扔向敌人。

可以从各个方面来估量灵长类脑子的进化情况。一个就是看脑的实际大小。人类的头盖骨容量(以立方厘米计算)大约为1,400;大猩猩的脑容量为480,黑猩猩是365,而猩猩为375,长臂猿100。从脑的发展角度看来,如把人算作灵长类,按人体平均大小计,人脑要比预料的大好几倍。

实验室研究

估计灵长类智能的第二个方法是作实验室研究。这样,各种灵长类动物的高效的学习能力就可以在严格控制的条件下进行定量的观察。在1925年,Wolfgang Kühler以及在1920年,Robet和Ada Yerker等人就曾在这方面作了尝试。他们曾断言,在猿和猴子之间,它们的学习能力存在着数量的差异。这些研究者认为猿具有抽象概括或者说想象的能力;与此对照,猴子的学习主要是通过对特殊刺激的特殊反应引起联想而得以进行。

Harry Harlow在1949年的工作展示了在学习视觉是非选择以及在同一类型的新问题上的学习速度之间的系统关系。视觉是非选择是测定灵长类智能的经典方法。动物被置于二个物体或是刺激”之间。这些刺激物可以各不相同(色泽,形式,外观,大小等),也可以完全相同。有一个指标是任意选择“正确”或是“不正确”二种答案。回答得对,就有食物,回答得不对,就没有食物。对灵长类动物的要求是判别正确还是不正确。

Harlow的研究中,动物要重复地完成任务,它们便会越来越熟练,据说是形成了一套学习方法。这就意味着,当它们面临新的课题时,即使没有事先进行单项训练,在选择正确性方面也已经成为好学生了。

据认为这种正确性的提高反映了知识的累积转移。在训练方面的提高就作为一组问题的一个函数而被记录了下来。这一组问题的数量可以是任意的。训练结束时,灵长类动物在它们所遇到的各种试验和新问题中找出正确的答案从而能在所有的试验中应付自如。因而它们形成了一套学习方法。这和它们在训练初期时的笨拙表现相比是迥然不同了。

各个实验室的研究,使人们相信,越是具有高级进化脑子的灵长类动物,它们的学习方式就越是高超,Harlow的实验动物就是如此。同样,在同一种族里,个体发育和学习能力之间也存在着递增的关系。在比较各类种属之间的学习能力时,Harlow和他的学生也碰到了问题。Harlow提醒说:“在有争议的种属之间进行最严格的学习能力比较时,通常在受体效应机制上也各不相同,在目、纲、门之间作比较时,这可能是个大问题。”

Duane Rumbaugh在1969年报道了对变换索Transfer Index)的改进。这是用来设法避免或者减少对灵长类的学习能力的研究带来的误差而作的一种设计。因人们对各物种进行智力比较往往得不到明确结果,这是由于物种的形态、感官系统、学习、有意识行为以及对食物的嗜好(食物作为奖赏)等的差异给研究带来困难。

变换索引试图避免这些麻烦。它要求被测试的动物在测验前先十分熟练地掌握是非选择,这样就能得出物种之间学习能力的差异。试题可以有相当的数量(不超过60次)。事先定一个标准,例如,有67%或84%的选择是正确的话,就认为达到了测定标准。动物在完成某一题目后,就给它食物。如果在第二次回答错了,就不给食物。但如果第一次错了而在第二次回答时对了,就给它食物。这种试验进行十次,然后把完成的情况和事先定的标准相对照,就可以得到变换索引的计算基础。

这样,便可了解到实验动物具有何种程度的学习能力。用十次试验法改变各种测试值,为动物在适应新环境方面提供了定量的测定标准。从获得标准的比率来讲,变换索引法可有一定的变化。不过在从定标准到变换试验期间,学习能力的表达仅是一个有限的相等的几率。

有趣的是、尽管各种动物在学习初期的分辨方面可达到相同的灵巧程度,但在变换试验期间却并不具体显示出相同的熟练。比如巨猿和猡猴在是非题变换时能不断提高熟练程度、事实上,在经过这类变换试验后,它们可能完成得更出色。但对于新旧世界猴等来说,情况就不同了。它们在做变换试验时肯定要比前者差劲。也就是说,如果它们在做变换试验前的成功率为84影的话,那么在做变换试验时的成功率估计要低于84%;而某些巨猿和猡猴却肯定要高于84%。

变换试验基本上是一种训练试验的引申。假定一种动物能改变它原先学到的一套东西(比如说,能选择出怪模样的绿颜色东西”而不是“胖乎乎的红色圆东西”),从而去适应新的环境。题目仍然是旧的但要求有相对应的反应。这样就能说它具备了变换的能力。一般来说,越是进化的灵长类,它们的脑子的变换能力——智力的基本标准就越高。

所选择的一些灵长类动物的变换索引数据。这些数据对于估量灵长类的智能是重要的,这可以对4岁半的孩子的变换索引试验的能力和它们的智力密切相关这点上得到证明。在这里发现的高度的统计学上的相关性表明,变换索引值越高的动物它们的单独智力试验的成绩也就会越好,反之亦然。这种相关性为76,在任何的智力亚试验和由整个智力试验的记录之间,这么一个数值和所预料的差不多一样高。

据推测、灵长类的智能水平不仅和脑的进行密切相关,而且还与它们的感觉能力以及由不同感官中同时或者连续获得的信息的综合平衡能力密切相关。未经过专门训练的猿能够利用高质量的摄影图片作为视觉刺激并能与触觉所感知的物体相配合,而且能在它们作出选择之前至少能维持20秒钟的印象残留时间。这一情况可以说明猿是能贮存信息的,而且要比一般所认为的短时间的记忆值来得长,尽管猿不用正规的语言来表达这种贮存的能力。

猿和符号语言

第四种研究灵长类智能的方法只是在近期才出现的。然而在现阶段这可能是最为振奋人心和有效的方法,可对整个状况加以研究。这包括使灵长类动物进行交流思想的尝试,即教它们任意选择类如语言的符号的方法。

二只黑猩猩,休曼和奥斯汀,利用符号互相告知隐藏的食物以及彼此传递工具以便用来发掘埋藏的食物。在二个黑猩猩之间分享的食物被有意地放置在这样的环境中,去迫使它们共同利用工具去把埋藏的食物挖掘出来。语言的社会合作的原发的技巧从休曼和奥斯汀身上表现了出来。但对猿类而言并不是典型的,那是受到实验环境的影响。这种技巧是为得到食物而利用工具共同合作的一种手段。目的是为了促使动物彼此合作并且教它们具体去运用。

在约克斯地区灵长类研究中心的一只名叫拉那的黑猩猩,是猿类中使用最长的和最复杂的符号的佼佼者。拉那通过按动凸出的几何形状的键盘——表示各种英文单词,从而写出了符号序列。拉那利用这些符号组织新的语序来要求它所不知名的东西;还会撒谎以及要求得到不在它眼前的东西,并询问物品的名称。

在报道了拉那等黑猩猩的卓越技巧后,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所取得的这些结果都是汉仅在和人类接触后发生的,而人类则可能过分地理解了它们,也可能无意中提示了它们。而且对它们运用符号的能力也从未经过试验,它们也只是运用了符号。近期来,Heabert Terrace的猿猴符号语言的实验表明:当猿猴现成地学习运用这许多符号并使之组织在一起时,它们的这种组织能力是趋向于模仿它们的教师的一些动作。

唯一的猿猴语言研究着眼于对它们的理解力和概念的发展。这便是包括黑猩猩休曼和奥斯汀在内的动物之间的通讯实验。这些黑猩猩能够利用符号回答由符号组成的问题,而且它们能在没有人在场的时候利用符号来交流思想。

当一种灵长类动物懂得符号可以代表东西时,它们就能利用这些符号作为“工具”来改变它同类的行为(通过要求某种食物或工具以及去游玩等)。从这一点来讲,这种灵长类动物已经进入了人类特有的领域。

[Yearbook of Science & the Future,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