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特效药真是微乎其微,而维生素A倒可说是其中的一例。

这种极为廉价的化学药品能使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幼儿死亡率下降三分之一,维生素A常被用于防治五大致盲因素之一的角膜软化病,并且是麻疹特定疗法的首选药品:它对某些类型的贫血也具有较好的疗效,还能减少艾滋病病毒的母婴传播。此外,维生素A服用安全,便于贮藏,一个疗程(4个月)的药费大约只要2美分。

这只是维生素A应用方面的一些情况。在细胞生理学方面,有关维生素A作用的实验研究也不断获得新的发现,其各种全新功能正在被人们所揭示。维生素A调控着数百种基因,并且是免疫系统的主要调节者。维生素A还能促进各种细胞通过极为微妙的途径由原始态演化到成熟态,这一功能在防止细胞癌变中具有某种作用。总之,维生素A正以一个医药明星的面貌呈现于世人面前。

这种物质最为惊人的性能在于其对营养不良者的抗感染能力。这一点虽说在60多年前就有人首次提到过,但获得证实还只是近10年的事。如今,人们开始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这项发现所具有的重要意义。

卫生学方面的进展

现已退休的原泛美卫生组织理事长亚伯拉罕 · 霍威茨(Abraham Horwitz)最近说:“维生素A的新发现是卫生学领域近50年来所获得的最重要突破之—。”

维生素是生命的基本物质,不可缺少它的生物体自身却无法生产。(事实上,包括某些组成蛋白质的氨基酸在内的许多物质也是这样。其区别在于:机体对维生素的需求量很小,而且维生素的作用主要是作为体内生化反应的催化剂,其次才是作为机体的组成成分。)

与维生素C和维生素B不同,维生素A是一种“脂溶性”的物质,可长期贮存于机体组织之中。这虽会增高毒作用危险,但也有一个独特的优点,无论是摄食还是药补而陆续获得的维生素A,在机体含量过高的情况下均能以不活动状态贮存于组织内数月之久,并可由机体根据所需情况决定其去留。

由于许多食物含有维生素A,所以维生素A缺乏病从未对人类健康构成过威胁。不过,世界许多地方的维生素A饮食来源并不充分。特别是一些边远地区,常发生各种要消耗体内维生素A贮量的疾病感染,以致维生素A缺乏病还表现得十分严重。

维生素A的来源

动物奶油、卵黄和肝脏均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另外,较重要的维生素A来源还有各种水果和黄绿色植物(如南瓜、甘薯、番木瓜等)以及各种绿叶蔬菜,它们都含有丰富的β-胡萝卜素。β-胡萝卜素在人体内可分解成两种分子:棕榈酸视黄酯和维生素A,而维生素A还能产生众多被称为“类维生素A”的衍生物。

自从1913年发现维生素A以来,人们一直把它看作是视觉维生素。由于视网膜产生光觉生化反应必需一种叫做视黄醛的化合物,所以当初人们总以为维生素A缺乏症就是夜盲症。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这种维生素在视觉方面更为重要的作用涉及到眼球的各个不同部位。维生素A严重缺乏时会引起角膜软化、穿孔,形成白色瘢痕,从而导致永久性失明。

现任约翰 · 霍普金斯医学院院长的流行病学家阿尔弗雷德 · 萨默(Alfred Sommer)80年代初在印度尼西亚从事研究时发现——确切地讲,是重新发现——维生素A的抗感染用途。

那时,印尼爪哇的乡村经常发生无规则的维生素A缺乏症——至少从眼球外表的细微变化来看是这样。有些儿童出现病症,而旁人却无任何症状。为了找出这些差异的原因,萨默及其同事对当地4000名学龄前儿童进行了日常饮食与常见疾病(如腹泻)的调查。

他们对这些儿童作了数年的观察,特别留意各种出乎意料的情况。结果发现,维生素A缺乏与死亡率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相关性,而且似乎还有一种“剂量一反应”关系:眼疾越严重,死亡率也越高。(此次研究中,他们一发现严重眼疾患儿就立即给予维生素A治疗,结果无一人失明。)

在苏门答腊的研究

该研究小组还在苏门答腊完成了一项试验计划。他们把当地的26000名儿童分成两组,一组施予维生素A补充作为试验。除了观察两组儿童的眼变化情况外,他们还及时增加了疾病诊断,并将本欲测定的死亡率作为“终点”。一年后的试验结果显示:维生素A试验组的死亡率为34%,低于对照组。

与此同时,他们还对因患严重麻疹而被送入医院治疗的儿童进行了维生素A补充的临床试验。结果更加明显,此病致死率下降了50%。

《柳叶刀》和《英国医学杂志》于1986年和1987年报道了这些研究结果。巧合的是,《英国医学杂志》在1932年发表的一篇研究论文曾经提出过,如果对麻疹患儿给予富含维生素A的鳕鱼肝油治疗,可使此病致死率降低58%。当年该研究是在伦敦一家医院进行的。

目前,在对付一些其它的感染性疾病方面,维生素A的重要作用愈来愈明显。

去年,有一篇文章报道了巴尔的摩对HIV阳性药物使用者所作的一项研究,发现维生素A较缺乏者,死亡率也较高(而且免疫力也有较大的下降)。今年6月份,又有一篇文章报道了马拉维的一项研究,如果受HIV感染的孕妇同时伴有严重的维生素A缺乏,那么HIV的母婴传播率是32%,但若孕妇体内维生素A贮存充裕的话,传播率就只有7%。

对HIV感染者的试验

负责这两次研究的,是也在约翰 · 霍普金斯医学院任职的理查德 · D · 森巴(Richard D. Semba)。目前他正在设计各种试验方案,以验证维生素A补充剂可能有益于维生素A缺乏性HIV感染者的假说。

HIV的母婴传播率能够降低的现象尤其令人关注。虽然抗病毒药物AZT可以明显阻断HIV的这一“垂直”传播途径,但对艾滋病猖獗、维生素A缺乏普遍的国家来说,这种药物的价格过于昂贵。同样,如果在这些地区禁止母乳喂养(这也是HIV传播的一条途径),也可能会是弊大于利。

从现有资料来看,维生素A补充剂对并不缺乏者没有什么好处。相反,过多补充维生素A会引起中毒,弄得不好还会丧命。

不过,据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世界约有25000万儿童体内的维生素A没有达到生理所需量。据此,一场大规模的维生素A缺乏症防治工作正在世界各地展开。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高级顾问戴维 · 阿尔恩威克(David Alnwick)说,迄今为止,该机构已为50个国家提供了16000万盒高剂量的维生素A胶囊,总价值约250万美元。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宗药品贸易。

[The Washington Post,1994年1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