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犹他州的两位化学家宣布他们惊人的研究结果以来,5年过去了。他们当初提出:在一种简单的室温仪器上产生了比供给该实验所需电能多的相应的热能。该实验的提出者——犹他大学的斯坦利 · 庞斯(Stanley Pons)和英格兰南普顿大学的马丁 · 弗雷西曼(Martin Fleischmann)把这些多余的热量看作是核聚变的结果。这一假说掀起了科学史上数百年来罕见的大论战,根据目前人们的共识,核聚变仅仅发生于恒星和热核炸弹中。长期以来,由于实现氢的受控热核反应所需的高温要用复杂昂贵的设备才能达到,因而聚变核能的利用一直是好梦难圆,我们知道,聚变就是让两个带正电且相互排斥的原子核结合到一起,科学家认为只有通过使原子核高度激化的方法才能克服这种静电斥力,或者说“库仑壁垒”(库仑是电荷的单位)。“热聚变”是在通过高温条件下使氢的两种形式——氘和氚原子“破裂”为带负电的电子与带正电的离子的混沌状态而发生的。巨大的磁力产生的磁场能够使等离子体聚集足够长的时间,直至一些原子撞击并聚合。这一聚合反应产生了氚、氦以及中子和伽马射线。然而,数十年耗费巨资的研究表明,热核聚变要产生更多的能量,需要把燃料的温度加热到足够高,还要产生足够强的磁场,因此,室温条件下用普通设备产生数量可观的聚变能量对那些渴望找到更易利用的能源的人而言,这无疑是一帖兴奋剂。

庞斯和弗雷西曼的电解实验成了后来所作大部分实验的基本模型:一对由铂线圈环绕的钯棒浸入一个盛有重水的容器中(在重水中氘代替了氢。氘是氢的同位数,比氢多一个中子。氘原子可经历聚变反应,而通常的氢原子则不能)。重氢氧化锂这一典型的盐,溶于重水可使其导电性更好。加电压于电极,则电流通过液体时将使重水分解:氘迁徙并溶解到钯极;氧则在铂极以气体的形式释放。当氘集聚于钯极时,据研究一般会经历聚变反应。钯的原子晶格俘获反应所释放的能量,从而引起钯极温度升高。冷核聚变的唯一证据不只是热,许多实验还产生了氚(氢的放射性同位数,具有两个中子和通常氢具有的一个中子)和氦;氚和氨都被认为仅仅见于核反应。研究人员还检测到了由两个氘核聚变所产生的2.54 Mev的中子,以及其他未知能量的中子。在庞斯和弗雷西曼之后,世界各地的许多实验室情绪高昂地试图重复他们俩人的结果,可许多人失败了,于是科学家和公众开始怀疑冷核聚变的真实性。不过,这些重复实验的失败程度在一些著名研究机构那儿被夸大了。例如,美国加州工学院、麻省理工学院和英国哈威尔大学等著名实验室的重复结论。据分析,有些研究的条件阻止了冷核聚变的发生。例如,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者所使用的实验仪器暴露在潮湿空气之中而受到当地不洁净水汽的污染,现已发现这些都可能抑制冷核聚变的发生。此外,早期研究者所使用的普通商用钯棒也不符合要求。现已证明,大部分货架上的钯棒样本不能满足冷核聚变的特定要求。一些实验室还用了不恰当的仪器观察热的情况。例如,加州工学院、哈威尔大学的研究者所使用的测热设备已被证明不够灵敏而无法测到微小的能量变化。更有甚者,上述两所院校的实验室的确观察到了小的能量增加,但却将其归为实验中的读数错误而忽略。

如果仅把庞斯和弗雷西曼公布他们的假说一年后的结果作为证据,那么,这一脱离常规科学的设想似乎有些像“N射线”、“多聚水”和其他的臆想。然而,现在许多有声望的研究者公布了他们在众多领域、用各种实验方法得到的关于冷核聚变的积极成果,这使人不得不相信在常规物理学解释之外,有些事情确实在发生着。发生的也许是聚变,也许不是。然而把这些现象完全归为实验误差或欺骗是不合适的。如果不考虑与现行理论的矛盾,这些实验结果的确强有力地表明:人们发现了一种新的现象,我称之为化学辅助核反应。如果它被证明确有其事的话,对科学和经济的意义将是极其巨大的。无论如何,人们应当以开明的态度对待这些实验结果。

一、关于氚的证据

许多冷核聚变实验都产生了氚(氢的放射性同位素)和氨,且两者都仅见于核反应。得克萨斯A&M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在电解槽中产生了大量氚,这一实验已在重水中重复了数千次。在氚和中子产生过程中,有时测到了热,有时没有。印度孟买的Bhabha原子研究中心(BARC)在使用各种电极材料,包括钯和钛合金的情况下,产生出了氚。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托马斯 · 克雷托尔(Thomas Claytor)和戴勒 · 涂格勒(Dale Tuggle)已用各种方法产生了氚。其中一种方法是,加电压于注满重水,电极分别为钯极和硅极的电解槽。两极间的电荷不停地释放,每小时可产生200亿个氚原子。就在最近,洛斯 · 阿拉莫斯研究小组使钯极通过脉冲电流而不是加电压于气体由此得到了更高的氚原子产出率。显然,这是由于温度的突然改变引起的。同时,每次实验前他们都测量材料中的氚的数量,且每一实验系统完全密封而与环境隔绝。这种实验条件下,随着实验进行,氚不断产生出来。

一些怀疑者反对说,这些实验中发现的氚来自于开始的钯极或是由环境进入电解槽中的。更仔细的研究表明,这是不可能的。例如,得克萨斯A&M的工作表明,来自于振动或重水增加所引起的扰动会使得氚的产生暂时停止,这可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实验受污染的说法有问题。我自己对钯极中溶解氚行为的研究,使我对氚来自于开始的金属的说法十分怀疑。我发现:通常电解时,几乎所有的溶解氚(>99%)都以气体的形式离开了金属,极少量的氚最初见于电解液中钯极的表面,这里也就是冷核聚变实验中“异常的”氚的易见之处,研究还发现,即使这极少的氚也在电解开始后迅速离开了铂极,12~24小时后至少跑了一半。与之相反,冷核聚变实验中异常的氚则会存在数天,且其出现很突然。

怎样看待环境污染呢?一般环境中存在些许氚。洛斯阿拉英斯的研究表明,如果环境中的氚的确进入了电解槽,氚应当以一个大致恒定的速率迅速积累。但是,异常的氚生产要等电解开始许多小时后才会开始出现且数量频繁递增,一些情况下,产生的氚数量如此之大,以至于如果这些氚真的来自于环境的话,它们早已危及人们的身体健康并且很容易由实验室的监测系统所测得。高密度的氚偶尔确实可能出现在一些实验区域,然而,这类氚的富集典型地见于环境中氚很容易聚集的地方,而这与现行的密封槽中的冷核聚变反应则完全不同。

第三种可能的情况,是由著名的记者盖瑞 · 杜布斯(Gary Taubeg)提出来的,他认为,冷核聚变的支持者有意在电槽中加入了氚,这种行为当然构成了科学欺骗。然而,在世界各地实验室的诸多有力证据面前,这种断言似乎过于武断,不能解释所有问题。

氚的存在不仅为核反应的发生提供了证据,而且也提出了问题。据常规理解,两个氘核的聚变应当产生大量的伽马射线以及中子和氚,然而冷核聚变中,伽马射线即使检测到的话数量也很少,氚和中子的数量与能量也有疑问。例如,当氚在常规聚变中产生时,通常有足够的能量与任何存在的氘核聚合。这一反应可产生具有14 MeV本征能量的中子,以及He-3核(He-3中,原子核有两个质子和一个中子,而不是更常见的He-4的两个中子)。冷核聚变效应中氚产生时缺乏14 MeV的中子和He-3表明氚是在没有足够能量与氘聚合的情况下产生的。核反应释放的能量如果没有进入中子和氚之中,那么去哪儿了呢?显然,能量由核反应直接进入了金属的晶格并引起了该部分金属温度的升高。这一效应与常规理论矛盾,人们以前也从未观察到过。氚被检测到还表明,冷核聚变条件下所发生的是核反应而不是聚变。例如,印度孟买Bhaba的研究者报告说,他们在盛有普通水且其中溶解有碳酸锂或碳酸钾的电解槽中产生了氚。我们知道,组成正常水的氢原子(即裸露的质子)即使在“热聚变”的条件下,一个与另一个也不会聚合。这些实验中的氚因而极有可能来自于质子与溶解锂或钾原子核之间的反应。

二、关于多余热的证据

各种不同的冷核聚变实验装置仍在继续产生大于输入电能的当量热能。这些研究产生出了超过任何化学反应(即非核反应)数千倍的能量。在一些实验中,以每立方厘米钯计的瓦特数——功率“密度”,超过了以铀为燃料的核裂变反应堆的值。

实验中发现多余热量的庞斯和弗雷西曼,在日本TECHNOVA公司的资助下,到法国继续从事他们的研究,并且用冷核聚变所产生的热使电解槽中的水达到了沸腾状态。这些科学家声称;他们对电解槽施加37.5瓦特电功率而产生了144瓦特的多余热能,这足以使钯极升高数百度。同时,电解槽在电源切断几小时后,仍然产生了可观的多余能量。在此期间,没有让任何的氧气进入电解槽,排除了能量来自氘和氧的反应——即一般化学燃烧的可能。许多报道这类多余能量的报告已经发表。意大利弗拉斯查提(Frascati)国家实验室的弗朗西斯科 · 赛拉尼(Francesco Celani)报告,他连续许多周都得到了超过输入电能7.5%的输出能量,峰值时达到25%。日本大坂大学的Akito Takahashi使用TANAKA金属公司制造的特定钯极测到了130瓦的多余功率(平均值的70%)。多余的热量持续增长了几个星期,电解槽中还产生了少量氚和中子。在我自己重复大坂的实验过程中,使用了同样的钯极,我产生了7.5瓦的多余能量,大约是输入功率的20%,许多实验不能重复继续困扰着为数众多的冷核聚变研究者(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这些现象不真实)。夏威夷大学的波 · 里沃(Bor Liaw)和他的同事们使用一种熔盐电解液产生了1500%的多余能量。由于锂-钾-氯电解液温度达400�庵帜芰勘仍谥厮壑胁哪芰扛惺涤眉壑怠R藕兜氖牵镂置挥心芰χ馗凑庖痪说氖笛椤�/p>

冷核聚变的怀疑者对这些实验测量的有效性提出了疑问,一些人坚持认为,由于电解槽中的水没有动荡,因而温度梯度造成了这种不同寻常的读数。事实上,并不需要水激荡起来:只要足够的电流_于电解槽,来自于水中的气泡就能使水温均匀。总之,最近的研究已纠正了认为不动荡的水或所使用的测热计会由于温度梯度而影响热能测量的可能性。

对冷核聚变实验的另一个指责是认为这类实验缺乏控制。例如,以普通水取代重水,或以钯极取代铂极。因为普通水中的氢发生聚变是完全不可能的,来自于普通水电解槽的异常热量可能意味着其他一些不那么耸人听闻的原因,例如实验误差和化学(即非核反应)过程。然而现在进行的许多这类控制研究,迄今为止还没有声称在钯极-普通水或铂-重水的条件下测到了多余热量。怀疑者抱怨说,由于活动的冷核聚变槽运行才数个月,时间太短了一些。为了排除异常随机测量引起误差的可能性,这些批评者认为,控制实验应当进行与非控制实验同样的时间,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了满足这种要求,研究者必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等待可能的错误而不是去理解这一效应的真实原因。折衷的方法是:对电解槽的控制实验时间短一些,更多地注意测热计的稳定性。这种要求对实验电解槽长期控制的态度反映了人们对早期冷核聚变偶而测到的多余热量的核产物的不信任。不过,最近的研究已能达到稳定的输出,一旦电解槽接通电源,这种输出可以持续许多天。

而那些承认的确存在多余热量的怀疑者则断言,多余的热量不是来自于核反应过程,而是一些迄今为止还未知的化学反应,然而没有任何研究证据能支持可能是化学反应的说法,如果某种化学反应是多余热量产生的原因,则在电解槽中必然存在大量的化学反应产物,但没有发现这类产物。此外,许多特殊新奇的化学反应也被用来解释目前正在研究的各种化学环境中观察到的多余热量。

冷核聚变让人难以接受的原因之一就是其实验的难以重复性。许多有经验的研究者试图根据发现者公布的条件与方法验证,但迄今也没有找到核反应发生的证据。不过,仍有许多科学家试图解开为什么一些电解槽中能发生而另一些中却不能发生的谜底,例如,产生热的一个重要条件现在看来是钯极完全没有显微裂缝的影响。氘显然能从任何裂缝中迅速逃逸而使临界浓度无法建立起来。SRI国际中心的迈克尔 · 马库布瑞(Michael Mckubre)及其同伴的工作表明,电极中氘与钯的比值越大,产生的多余热量越多。电解槽表面杂质含量对产生所需要的氘也很重要。马克布瑞第一个成功的实验,用的是砌硅酸耐热玻璃容器电解槽。当他用聚四氟乙烯材料作为电解槽时,电解槽不能工作。经过研究发现,原因在于硼硅酸耐热玻璃中的铝和硅原子进入了钯表面,这有助于氘的积聚并能使其浓度达到较高水平,马库布瑞的研究还说明了产生多余热量的另一个标准:进入电解槽的电流必须超过每平方厘米钯150毫安的阈值。对于使用大片钯极的实验来说,这意味着很大的总电流。而许多实验由于没有给电解槽施加足够强的电流而无法产生非同寻常的效应。

三、关于氦的证据

两个氘原子聚变的产物之一是氦,氦具有两个质子,位于元素周期表的第二位。许多实验产生了可测量到的氨。例如,夏威夷的里沃在用熔盐电解质产生热的实验的钯极发现了大量的氨。得克萨斯A&M的研究人员在氚产生后,也在钯极测到了通常的He-4。不过,这些研究中都没有试图测量热。中国成都科技大学的Q. E. Zhang和他的伙伴们在产生多余热量的电解槽中的钛棒上测到了He-4。他们观测到,没有多余热量产生时没有氦产生,这表明二者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

怀疑者抱怨说,冷核聚变中产生的氦太少了。他们认为如果测量到的热确实来自于核反应,那么应能测到更多的氦。例如,夏威夷实验中钯极测到的氦仅能解释其所产生能量的10%,最近的研究反驳了这种只指责。加州中国湖的美国海军空军战斗中心的马利文 · 米尔斯(Melvin Miles)和本杰明 · 布什(Benjamin Bush)在电解槽释放的气体中测到了氦,并且能用这些氦解释所产生多余热量的90%。由于这些科学家在使用普通水代替重水时没有发现氦,因此多余的能量似乎来自于核反应。当批评者认为这些氦是由大气进入测试氨的玻璃容器时,米尔斯和布什使用钢容器重复了这一实验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他们还同时发现:氦通过玻璃容器的扩率太小而不能解释观测到的数值。很明显,大多数产生的氦残留在电解槽释放的气体当中,而不是研究者重点检测的电极之上。

冷核聚变时氦的形成是由两个粒子凝聚而成的,根据物理学定律,任何粒子间的作用、动量(质量与速度的乘积)必须保持守恒。在热聚变反应中,释放出24 MEV的伽马射线以满足守恒的要求。在冷核聚变中没有发现携带能量的伽马射线。笔者认为,最可能的原因是:’材料转变到了能使原子晶格吸收大部分反应所产生核能的一种特殊状态。如果我们假设材料具有类似于外界吸收核辐射那样的能力,有一个直截了当的实验可以证实这一假说。用极易穿透钯极的伽马射线照射该材料,此时,该材料将挡住一部分伽马射线。而被吸收的那部分伽马射线应相当于使核聚变得以发生的那部分材料的数量。有证据表明这种状态或条件是存在的。俄罗斯科学工业协会(LUCH)的扬库茨诺夫(Yan Kucherov)及其同事使用钯棒作为电极之一而在低压氘中产生了放电现象。热伴随着非同寻常的伽马射线而产生,一般情况下,伽马射线从其辐射源散向四面八方,但在这一实验条件下,来自于钯极的射线却紧紧地聚为束。这些射线束表明此时金属内部的反射面不再由通常存在的原子晶格所形成,而是由比通常原子晶格更小的空间形成的。这些面也许由于比较特殊而紧紧地被约束于电子结构之上。

冷核聚变的许多证据来自于与核物理无关的技术,如电解和热的精确测量,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研究者正使用核物理的工具(如高能离子)产生冷核聚变。例如,大坂大学的Toshiyuki Iida及其同事,用高能氘核轰击钯和钛样本。轰击期间,电解槽释放出了具有与两个氘核间常规聚合所一致的各种能量离子。这种情形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当离子束中的氘核撞击进入金属中并被保留时,可以用“热”聚变来解释。但出人意料的是,在离子束注入停止了许多小时之后,仍然继续从钯靶上释放出高能量离子。大坂的研究小组还检测到了高能氨核。这些观察结果表明,冷核聚变即使在没有高能量离子束存在的情况下仍会在钯靶上继续。冷核聚变的一系列证据来自于日本Tohoku大学的jirohta Kassagi及其同事们。Kassagi用150 kev的氘核轰击钛氘化合物。当钛化合物中氘的含量足够高时,实验产生出了高达17.5 MEV的质子,这些高能质子被认为来自于氨和He-3的聚变反应,因此,He-3的存在为冷核聚变提供了证据。

从理论上讲,He-3可由两种方式产生。一种来自于受激氘原子核与金属中氘的“热”聚变。但He-3是在内有钛且外部被隔绝的外套中发现的,显然,实际情形与此理论解释不符。如果氦是在热聚变中被形成的,它不大可能扩散到材料之中,因为它应在被隔绝的套中聚集。较可能的情形是:He-3是氚的放射性同位素衰变的产物,它是冷核聚变过程中在金属之内产生的。因为形成的氚不像氨,它很容易穿过材料迁移并聚集于隔绝套上,因而衰变为He-3(众所周知,氢能聚集于金属内的高应力区域)。

四、可能的解释

如果遵守已知的程序,冷核聚变效应的许多方面正变得可以重复。当钯与足够的氘发生反应时,很明显,钯转化到一种特定的物质状况,在这种状况下,尽管这两个带正电的质子本生会互相排斥。各种核反应包括氘-氘聚变都还是能够发生的。正是这些反应迅速产生了可测量到的热量。然而对冷聚变现象的任何解释都必须回答一些基本的问题、如,使带正电的原子核克服库仑斥力结合在一起的机理是什么?核反应释放的巨大能量是如何直接转移到材料之中,而不是以高能粒子和射线形式离开实验装置(电极和电解液)的?还有,为什么冷核聚变发生时,材料处于一种特定的物质状态,这是否类似于有些材料在低温时进入的超导状态?当钯和其它有关材料与高浓度氘聚合时,钯和有关材料所处的特殊条件是什么?为了解释所发生的事情,科学家们已经公布了许多个模型,从高度分析的方法到图解式的示意模型,应有尽有,但大多数理论却仅仅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克服库仑斥力之上。即是否可能不从外界获取大量的能量,以克服原子核之间的自然斥力而发生聚合,典型的观点如下:

1. 中子转移说 据此理论,所发生的核反应不是聚变而与中子从一个原子核转移到另一个原子核有关。中子不带电因而能够进入原子核,故无需要求足够高的能量来克服阻力,引起反应,由于这一思路避开了库仑斥力问题,因而它无法解释诸多实验中的核反应现象。不过,它提出了一个问题:观察过程中为什么发现如此少的中子离开材料:即使离开一个原子核的一少部分中子没有被另一个俘获,那么,大量的中子也本该从材料中发射出来。

2. 电子影响核电荷说 金属中高度集中的带负电的电子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正电荷。然而,材料中的电子通常并没有足够的能量来完全屏蔽电荷,因而,除非电子能达到比迄今为止高得多的能量状态,否则,单一的这种过程的发生是不可能的。

3. 共振说 根据研究,一些核过程当其反应物的能级与某一本征值相匹配时,会发生共振。引起这类共振所需的能量低于正常促发反应所需能量的许多。在室温下的大量氘核中,有一小部分具有这种引起共振的能量,故可能引起超常的反应,尽管该假设颇具吸引力,但却苦于没有证据。物理学家从未检测到氘-氘聚合的这种共振低能值。同时,即使这种共振确实存在,也仅只能在具有特定环境条件的冷核聚变中发生,否则的话,它为什么不在任何时候都发生呢?

4. 隐蔽高压说 根据这一假说,材料中的裂缝产生了高电压,使氚离子的能级提高到能产生正常“热”聚变的水平之上。这种解释的问题在于,冷核聚变时测到的射线与已知的热核聚变时应该产生的射线不同。此外,虽然这一假说能够部分地解释聚变,但却不能说明其他核反应。

5. 多个氘核参与聚变说 该猜想能够解释在金属中观察到的对高浓度氘的需要和反应所释放的一些核反应物所具有的能量水平。但是,它不能解释其他的核反应,也无法解释观察到的其他能量水平,同时,这一假说对多核聚变反应的触发机理也没有阐述,特别是没有说明库仑壁垒是如何被打破的。

6. 特殊隧道说 常规的核理论承认;有一小部分带电粒子能够通过‘隧道’穿越库仑壁垒。隧道效应是量子力学原理(人们不可能同时精确测定粒子的位置和动量)的逻辑推论。然而,根据我们对这种现象的理解,低能的原子核也许能以被观测到的中子的速率通过隧道突破库仑壁垒,但这速率对于氚和热来说太慢了。

7. 新化学反应说 兰彻斯特(Lancaster)氢催化动力中心的兰德罗 · 米勒斯(Randell Mills)认为,多余的热量既不是来自于核反应,也不是来自于常规的化学反应,而是在氢中的电子能级降低到比以往认为产生“双氢”(dihydrino)分子还要低的时候产生的。这一假设为几个在镍-普通水电解槽中所检测到的多余的能量,提供了一种可能的解释。然而该假说无法解释所有那些在重水电解槽中通常伴随有热量产生的核产物(中子、氚和氨)。并且,使用密封测热计也没有观察到据本假设所预言的dihydrino气的积累而引起的预料中的压力升高。

8. 新核结构说 也许我们现在对原子核的理解是错误的,或者说至少是不全面的,一种对冷核聚变的解释或许应该从那些新的粒子或新的核作用方式的思路去考虑。

在理论工作者针对前述现象提出的为数众多的假说之间,几乎很少有一致性。它们中间没有任何一个假说能够解释全部的实验结果。许多假说没有提出可供定量检验的预测推论。无论如何,如果我们期望利用冷核聚变的话,提出一种可供进一步研究的理论是极其重要的——特别是关于冷核聚变反应发生时特定的材料状况的理论。例如,此时材料的晶体结构如何?还有哪些其他特征?这一状态是如何被创造出来并触发各种核反应的?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这一现象能够被反复重复之前和这一效应产生的能量能被大规模地应用于工业之前都应当有肯定的回答。

五、科学是掷骰子吗?

科学研究中,几乎所有的新现象在其最初被发现时总是不够完善、易出错误的和较难重复的。而进一步的科学研究又需要大量的资金。现象越复杂,需要的钱越多。然而,研究经费通常更倾向于投给那些成功机会大的项目。因此,许多非常重要和值得发掘的设想很难获得足够的经费来使科学家探究、理解它们,冷核聚变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这种情形。怀疑者坚持这一效应是不真实的,因而没有必要劳民伤财去研究它。就连用来证明冷核聚变可能是错误的一点点经费,怀疑者也想方设法阻止到位。美国能源部已停止资助冷核聚变研究,大部分联邦政府部门也都这样做了。专利部门也已停止受理与此相关的专利事宜。值得庆幸的是,一些有远见、有勇气的组织正在支持美国的冷核聚变研究—最引人注目的是电力研究院。近来,地处盐湖市的ENECO公司也已资助了几家实验室的研究。ENECO还以大量资金购买确实存在的冷核聚变的专利权。科学知识进步的模式通常是:某个科学家的研究结果要想被承认,就必须经得起其他科学家的诘难,其实验必须能够由其他科学家重复。这一套程序在使得科学少犯错误的同时也可能会窒息新思想的产生和发展。现在,要想在有些期刊上发表对冷核聚变有利的论文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期刊的编辑或他们选定的同行论文评审人认为这一效应是伪造的。这就像“第22条军规”,期刊拒不接受和发表越来越多为这一效应提供证据的论文。

冷核聚变效应也许是本世纪最令人惊奇的科学之谜之一。尽管其最终的实用价值依然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是,科学的发现并不一定会立刻导致实际的应用。例如,超导发现于1911年,它作为一种无法解释的奇特实验现象困扰了人们半个多世纪。今天,我们的磁共振成像技术,基础正是超导磁体。爱因斯坦早在1920年以前就预言了激光的基本原理,几十年后的今天,从超级市场的检测扫描仪、激光声像盘到光导通讯,激光的应用随处可见。

当然,拿冷核聚变和这些技术比较也许不太恰当。激光理论在人们考虑其应用的数十年前就已为人们所接受,超导效应在物理学家能够解释其原理的数十年前,在实验室观察研究方面科学家也都已取得了共识。迄今为止,冷核聚变在实验和理论两方面都还存在较大问题:实验结果难于重复,理论根据不足,现在该是发动各个专业的科学家进行实验研究和理论解释的时候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冷核聚变从一种实验室效应转变为某种有持久价值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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