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尔德·楚尔·豪森(Harald·zur·Hausen),海德堡德国癌症研究中心病毒学家,因发现人乳头状瘤病毒(HPV)与宫颈癌发病机理之间的联系,2008年与他人分享了当年度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以下是豪森2011年在林道会议期间与记者的对话内容。

 

哈拉尔德·楚尔·豪森

 

  问:在林道,您做过这样一个报告,提出结肠癌可能和奶牛中的一种病毒有联系,即这种病毒可以在没有加工过的生牛肉中存活。那么,我们是否因此受到这种未知的致癌病毒的威胁?这种情况的现实性有多大?
 
  答: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找到它的答案无异于大海捞针。随着测序技术的进步,我们有望在人类器官中发现大量的新病毒,其中一些可能是引致癌症的因素。但是,其中一些病毒被感染的频率是非常低的,找到它们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认为仍然有大量的病毒在等待我们去验证。
 
  肠道是一个庞大的微生物库,其中许多病毒是依附细菌生存的噬菌体,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破解,从分离出病毒到最后鉴定结果,即判定某种病毒是致病病毒还是致癌病毒,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为了判定一种病毒与癌症之间的关系,我们需要对其作用机理进行长期测试。从1972年开始,我们就开始用人乳头状瘤病毒做实验,直到1983年和1984年,我们才分别分离出人乳头状瘤病毒菌株16和18是致癌病毒。所以,在我们确定这些病毒是否致癌之前,我们花费了11~12年的时间。
 
  问: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这样说,世界上许多重大健康问题是由人类自身行为导致的。那么,科学或药物――与生理学、行为与社会学等一起――在帮助人类改变有害行为方面将会起什么作用?
 
  答:所有这些学科必须在某种程度上相之配合。如果我们能够完全避免诸如吸烟、暴饮暴食和过度饮酒等不良行为,那么全球癌症发病率相应就会下降。但是,吸烟是如何导致肺癌的、肥胖是如何导致糖尿病或乳腺癌的,对于这些问题,如果我们完全弄明白了其中的深层原因,那么,这就是对科学的贡献,届时我们就有机会通过药物或者其他途径进行干预。
 
  问:最初,医药公司对于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的生产不屑一顾――您与它们的关系是否已经得到了改善?
 
  答:我和医药界的关系并没有达到最佳的状态。当然,它们主要对销售自己公司的产品感兴趣,如果新产品没有市场,它们在研发时就会犹豫不决。对于某种产品来说,如果没有政府的引导和支持,该产品面世的几率就很低,甚至会胎死腹中。
 
  幸运的是,一些基金会在这些方面做出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甚至资助一些对西方国家并没有重大影响的疾病的研发工作。例如在欠发达国家,轮状病毒是导致人类死亡的重要因素之一。由于这些基金会的支持,轮状病毒疫苗才会有一个合理的供给价格和庞大的销售网络。
 
  问:这些年来,您和您导师之间的关系如何?
 
  答:我不认为我曾经拥有过一个影响力特别大的导师。我的每一个导师都给了我很大的自由,而且我也很享受这种自由。因此,让我从其中挑选出一个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在费城儿童医院的时候,我与沃纳(Werner)和格特鲁德·亨利(Gertrude Henle)的合作特别愉快。
 
  在我职业生涯早期的杜塞尔多夫大学,我从我的导师那里得不到太多的建议。有时我会带着疯狂的想法去他那儿,他会说“这很有意思,你为什么不把它付诸实施呢?”在当时,我非常讨厌这些话,因为我觉得他没有手把手地指导我的实验训练。然而,现在回顾起来,那段时间却是我的一个非常好的、富有创造力的时期,虽然我为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付出了很多。此外,我还拥有研究其他不同学科领域的自由。
 
  反过来,我尽量给我的学生更多的自由,并且鼓励他们去形成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不准备再接收学生,因为我已经75岁了,我想这是我停止带学生的一个理由吧。
 
  问:您还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呆在实验室里吗?
 
  答:无论何时我都会如此,包括周末。因为科学就像“毒品”一样――我已经上瘾了。
 
 

资料来源 Nature

责任编辑 则 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