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总统选举的第一轮投票中，（观点不同的）法国科学家对法国科学体系的根本性改革做出了他们的裁决。民意调查预测，现任总统、“人民运动联盟”候选人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有可能落选。一些研究人员认为，萨科齐大刀阔斧的改革行动，导致了一些研究机构和实验室资金严重匮乏；然而，还有一些人对萨科齐的改革持支持态度，指出这些改革措施包括给予了大学更多的自主权。他们担心，如果萨科齐竞选失利，将导致改革止步不前。

 

　　萨尔科齐的主要竞争对手、“社会党”候选人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ois Hollande），在民意调查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预计将以多数票在5月6日的第二轮投票中获胜。如果奥朗德当选，他将是继弗朗索瓦·密特朗（Fran·ois Mitterrand）于1988年以来再次入主爱丽舍宫的又一位社会党候选人。

 

　　奥朗德说，如果他当选，他将在继续推行萨科齐开创的多项重大改革的同时，承诺将更多地听取科学界的意见，为研究人员创造更多的工作机会，特别是年轻一代的研究人员。虽然在第一轮投票中的其他8位总统候选人难以有获胜的希望，但在第二轮投票中的选票交易中，可能会对最终获胜者所采取的政策产生一些影响。

 

　　《自然》杂志就法国未来科技政策的走向，分别对两位领先的总统候选人萨科齐和奥朗德进行了采访。以下是对两位总统候选人的采访摘要。

　　问：您能谈谈在担任总统期间所取得的主要成就吗？

 

　　答：根据2007年推出的一项法规，政府果断地将中央控制的权力下放给了大学，赋予大学充分的自主权、更大的自主权来设定自己的教育战略，赋予大学对地皮和建筑物的所有权，以及管理预算和借贷资本进行重大投资的权力。现在，大学不需通过国家部门可以自行招收科研人员，包括国家行政机构中的研究人员。在设定研究人员薪酬和奖金方面，他们也拥有更大的自主权。自2007年以来，大学经费增加了22％，在2008年实施的一项50亿欧元（相当于65亿美元）的计划中，对十多所大学校园进行了修善。

 

　　问：一些科学家提出，“卓越计划”正在形成双重体系。您将如何继续法国未来科研和教学事业？

 

　　答：在波尔多第一大学推出的77亿欧元的“卓越计划”（IDEX）是350亿欧元“投资未来计划”的一部分。几年前在德国推进的“卓越计划”中，有九个大学跻进了世界一流大学之林。我们在这个计划中，同样也选择了8所大学。

 

　　机会对于各个大学来说并没有多大差别，除了IDEX计划之外，他们还有其他许多机会。90％的法国大学都获得了“投资未来”计划某种形式的支持。如果想要取得世界一流研究人才的支持，我们就需要将资源集中在那些研究条件最好的地方。

 

　　我是一个骑脚踏车兜风爱好者，喜欢看环法自行车赛体育节目。在自行车团体赛中，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赛手是因后面的赛手加速而提速的，只有领跑人加速时，整个团队才会加快。同样，我认为“投资未来”计划通过奖励优秀者，提升的将是整个法国的研究机构和高等教育系统，而不仅仅是获得奖励的人。

 

　　问：法国大型研究机构的未来前景将会如何？比如，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和法国国家医学与健康研究院（INSERM）？

 

　　答：法国的情况非常特殊。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建立了独立于大学的基础科研机构，而在美国，大多数研究机构都设在大学里。法国目前的情况与美国不同，但美国的模式将是我们的目标。

 

　　问：许多著名科学家抱怨说，由国家研究机构提供资金的实验室经费正在下降。您将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答：2011年法国研发经费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例达到了2.3％，接近20世纪90年代初的历史最高点（2.36％）。2007年以来，一些主要的公共研究机构――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法国国家医学与健康研究院（INSERM）、法国原子能委员会（CEA）、自然资源研究所（INRA）――的预算都在连年上升中，一些优秀的法国研究团队都获得了更多的研究资金，这是前所未有的。

 

　　问：科学家们提出，您在本已复杂的研究体系中增加了官僚体系，那您将如何对其进行精简？

 

　　答：诚然，新的机构不断在出现。其中许多还需要巩固，有的则需要精简。法国科研和高等教育的格局正在重组。这就像一个大型的施工现场，随着项目的进展，当脚手架被拆除，篷布被拿掉后，新的建筑物就赫然耸现在人们眼前。这就是法国大学和研究机构格局的未来前景。

 

　　问：您将继续保持核能发电占法国总发电量的75％的市场份额吗？

 

　　答：我们将加紧研发更安全的核发电技术，同时促进替代能源的研究和发展，我还将促进法国向替代能源过渡这一必然发展趋势。在过渡期间，取消宝贵的核能资源是愚蠢的，这对于我们的预期目标将产生适得其反的影响。

 

　　问：您会考虑对法国的人类胚胎及胚胎干细胞研究的法律进行修改吗？

 

　　答：2011年，议会在对生物伦理法律的修改过程曾引起广泛的争议。就目前来说，胚胎研究已被禁止，但允许可能导致重要的医学治疗进展、并且无可替代的研究工作。在2011年关于生物伦理的辩论中，法国郑重表达了对生命诞生之初神圣性的承诺，并裁定将维持现行法律。

　　问：在萨科齐总统任期内，法国的大学经历了巨大的变化。您是继承还是改变他的施政方针？

 

　　答：2007年实施的高校办学自主权法律必须进行深入改革，但不会改变自治的原则。不过，在相关责任由国家转向大学的同时，还需要有相应的资源转移。

 

　　问：许多著名科学家抱怨说，由国家投资的研究机构其实验室经费普遍下降，您将如何纠正这种状况呢？

 

　　答：国家研究团体和国家研究机构去年和今年的总体筹资水平都在下降，这表明萨科齐的承诺只是镜花水月。我将会针对项目投资来重新平衡核心实验室的资金，并以永久性支持的承诺，来保证研究团队的中期和长期计划。我将重新调整国家研究机构的优先项目、新兴项目和跨学科项目，并将对上届政府推出的计划进行财务审计。

 

　　其他国家认为大量金钱正在投入法国的科研中，但新投入的资金并不能弥补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在过去两年中的资金削减，这种削减导致实验室的研究资金减少了25％。宣称220亿欧元的“投资未来”计划与现实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缺口，这笔投资只是十年捐赠基金的利息，所宣称的每10亿欧元，每年实际只有3400万欧元。

 

　　问：一些科学家称“卓越计划”形成了一个双重体系。您将如何保证法国的科研质量？

 

　　答：我们需要恢复真正意义上的“卓越”。“投资未来”计划更加深了大学之间的差距，法国科研不能只限于巴黎、波尔多、图卢兹、艾克斯、马赛和斯特拉斯堡。对于已经做出的决定我不会重新考虑，但在审核之后，我会要求对尚未分配的部分用于调整地域差别，以确保这样的差距不会发展成为科研机构和大学的“荒漠地带”，我将推动以合作取代大学之间的竞争。

 

　　问：您会优先考虑研发支出吗？

 

　　答：我会将教育与研究作为重中之重，因为法国面对的主要问题是要为未来做准备。在我的计划中，培养年轻人将成为核心考虑，优先考虑从幼儿教育到大学教育的各级教育。我还将对过去几年里被忽略的基础研究给予重点关注，特别是生命科学和环境科学研究领域，生命科学领域内的研究资金远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

 

　　问：国家大型研究机构的未来前景如何，比如，CNRS 和 INSERM？

 

　　答：幸运的是，除了众多大学之外，法国还拥有一些大型国家科研机构。这些机构必须在国家的科研工作中起到领航者的作用，并支持大学的科研工作。

 

　　问：您对核能和其他能源技术将采取什么样的政策？

 

　　答：我希望法国能很好地完成能源技术的过渡，在未来15年内将核能占电力生产的份额从75％降到50％。我将考虑一些重要的能源技术研究计划，比如电力储存和能源效率等。

 

　　问：您是否会改变法国对人类胚胎及胚胎干细胞研究的相关法律？

 

　　答：我将授权胚胎干细胞研究，以澄清2011年关于生物伦理学的法律中的一些问题。该法律在禁止研究的同时，却特许某些特定项目。重要的是要杜绝这种伪善做法。

 

　　问：您如何评价萨科齐总统对科研和大学的影响？

 

　　答：萨科齐总统推出了多项改革，但没有提供必要的资源。在过去十年中，法国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为2.26％，从全球第4位降至第15位。相比之下，德国占2.82％，美国占2.9％，法国只能远远地尾随其后，研究人员和政治领导人之间的信任已被打破。我的首要目标是要恢复这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