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西伯利亚,它广阔得难以想象,但是,它的生态却非常危险。本文说明,胡釓地开发它的财富正在破坏着这些地区的环境。

苏联与其他国家不同;它有着一个储备的地区,第二苏联。当我们说“西伯利亚和远北”仍然人烟稀少时,差不多是把整个这个地区都考虑在内的,或者,比较准确地说,它的人口为800 ~ 900万人,相当于这个国家总人口的3.5%这一片区域——西伯利亚(不包括沿阿穆尔河附近海岸的长期开发的南部地区)和远北——总计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几乎为苏联的一半。

西伯利亚和北方包括有一望无垠的平原、广漠的泰加(亚极地森林)、山系以及巨大的河流和湖泊。这里发现了我们整个国家最丰富的自然财富,对此,每一个苏联公民自孩提时代起就听说过了。对于苏联体制来说,西伯利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在那里,不重复过去的错误,就可能会建立起土地和自然之间的新的关系。

但是,今天的西伯利亚和北方的自然状况怎么样呢?这个国家的欧洲部分以及中亚的生态危机,在这个“储备的地区”能够缓和吗?在对它们的需要变得如此严重而又紧迫的时刻,现在,这些地区又能够提供些什么呢?

很肤浅地了解西伯利亚和北方的自然,认为那里的永久冻土和恶劣的气候很难进行资源的开发,对它们的开发有着严格的局限性。

即使现代建筑的各种技术成就,譬如像在永久冻土上建立大型建筑物,也并不能说明我们就有理由认为,这个问题实际已经解决。在北方的住宅区中,因为它们的倒塌、地基下沉以及裂缝和错断的出现,每年有数千幢的房屋被废弃。公路也是个问题,尤其是在冻原中(底土经常封冻的极地灌木地)。在少许的车辆往来之后,道路就迂回在无法通行的淤泥之中,而且,公路或左或右地移动着。

V. V. Kriuchkov是一位北方专家,曾经写了一本书叫《微妙的亚极地》。他认为,所有的北方群落都是濒于灭亡的残存生物保持平衡的例证。几乎任何的动乱都将会破坏这种微弱的平衡。类似于砍伐树木这样一类彻底的破坏作用,在稀疏森林以及在冻原森林中都是灾难性的。森林工艺学是泰加树丛和浅层泰加土壤的头号敌人。到目前为止,开展一种生态的森林工艺学只是计划到1980 ~ 1985年。

我们的泰加和冻原无破坏性的损耗,这种神话比其他什么都要传得快。若干个“比利时”和“瑞士”以及数千个“卢森堡”原来都是想象出来的,这是因为它们的自然在抵抗人的作用方面要比真正的瑞士的自然要差远了。地质学家以及石油和天然气勘探者经过之后,泰梅尔半岛和亚马尔半岛的冻原或森林冻原受到的“掠夺”比之已有一千年的莫斯科周围要巨大得多。在西伯利亚的现代房屋中,每人所燃烧的燃料比之本地帐篷中所燃烧的要多10倍以上。

这已经严重地影响到居民区的空气。大气层有十个月被烟雾弥漫着,污秽的积雪和肮脏的融溶水扼杀着周围地区所有的苔藓和地衣,而且,覆盆子也不再结果。剥去了苔藓和地衣覆盖层,永久冻土很快就变成了沼泽湿地。尽管冬季的西伯利亚和北方的大气污染比不上中部地区,但是,它与冷空气结合在一起对人们肺脏的影响比之南部地区的污染更为严重。而且,北方的污染很快地减少了太阳辐射的紫外线,这是因为它们必须要穿透非常厚的大气层之故(因为太阳位置低)。

Kriuchkov断言,北方的森林正在朝南迅速退缩和减少,这不是由于全球气候的变化,而是由于人为地破坏了地衣和苔藓,以及因质量退化和森林火灾所引起的土壤贫瘠化。森林的破坏造成了明显的温度下降并使风增加。

西伯利亚北部,火灾造成的破坏比南部多得多。据统计,在这里由于人们不小心所引起的森林着火比其他任何地方要多。过去三十年,仅雅库特北部就燃烧或砍伐了八万平方公里以上(大约为两个瑞士)。而且,在森林冻原和稀疏森林中所毁坏的树木绝不能再恢复了。在目前的气候条件下,树木从土壤中吸收了过量的水分,但是,由于树木的破坏,土壤很快就变成了沼泽湿地。

为了家畜的草地和牧场,也要经常砍伐森林。然而,区域如此之大,这是不合适的。但是,现代经济管理对这种土地的“肢解作用还抱怀疑的态度。大区域的树木和丛林被砍伐,结果造成它的土壤冻结比覆盖以丛林的小区域土壤深得多;在若干年内,霜冻就上升到地表。

在西伯利亚,温室里需要大量的燃料。但是,这种廉价的、在生态学上被洗劫无遗的热和光的能源,就像风动力装置一样,实际上,到处都弃之不用了。尤其是,在北方地区,还燃烧了数百吨的煤来制冷。冻原所提供的冷却,廉价而又很理想,北方的肉类和鱼类联合企业中,几乎用不着冷藏室。

永久冻土和低温几乎使得废物处理问题解决不了。像在南方一样,平常的污水渗不进土壤中,也不能过滤。水的分解作用只及普通的二十分之一到三十分之一。春天,河流带走了所有的垃圾;而且,虽然一条普通的河流在200 ~ 300公里内,能自身净化许可量的有机物质,但是,在北方,即使是1500公里也显得太短,以至于做不到净化。

西伯利亚和北方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正被黄金挖掘机残酷地毁伤着,美丽如画而又肥沃的谷地变成了砂石堆积场,而且,沿着它们的数千公里的水流,由于翻动和泥沙之故,水呈现出白色和棕色。即使是最简单的鱼种也不能在这样的水中生存。金矿不只是沿河床开采,已被侵蚀的堤岸成了崩塌和滑坡阻塞河流和小溪的根源。金矿企业排泄出未经过滤的废物。金矿这样的放肆是很容易解释 的:黄金是一种战略产品。几年前,在苏联共产党马加丹地区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这个国家的一位高级官员要求金矿工业的负责人们必须能够加速超出计划以外的黄金生产。在这些有碍于生产的因素之中,这些负责人们提出需要水土保持检查员。这位高级官员的一道个人命令,在这个黄金开采地区就停止了所有的环境保护法律。

五十年代以前的西伯利亚和北方,几乎就没有环境问题的顾虑。今天关于环境保护和自然资源保护问题的会议开过了,同时,书和文章也都发表了,而对西伯利亚的森林和有用矿物的开发,在生态学上难道更明智些了吗?

贝加尔 - 阿穆尔铁路沿线,比较老的建筑物地点在对待森林和景观方面,有着许多很好的很明智的例子。但是,这条铁路周围的自然破坏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例如,冬季,浓厚的烟雾经常笼罩着整个的雅库茨克地区和Tynda。因为这个季节没有风,烟雾的威胁在整个的贝加尔 - 阿穆尔铁路西段很显著。专家们认为,适合于北方严冬的汽车和拖拉机马达的转动,可能比其他任何东西更有助于煽动烟雾。在这里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驾驶员不可能在清晨发动它们的马达,他们经常使这些车辆挂空挡运转,所以,增加了空气的污染。

房屋建筑设备齐全,但这也造成了另一个困难——因为在冬季的河流一直冻结到河底,而且,土壤中又无分解之物,那么,这些污水系统排到何处呢?

贝加尔 - 阿穆尔铁路周围每人每年累积有500公斤的垃圾怎么办呢?化学合成物和其他的新材料的普及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尽管设备齐全,但新的住宅区受污染要比老住宅区快好多倍。除了焚烧垃圾会增加烟雾以外,在贝加尔 - 阿穆尔住宅区、干什么都没有计划。

冻原、森林冻原以及其他的北方泰加,每公顷的生物量比中部地带少12倍。这种因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资源开发的潜在性以及供应那里的居民正常生活的可能性;没有什么技术手段能有多大程度地增加生物量。除了关于积极开发的土地和原封未动的土地间关系的一般科学讨论(一般认为是10%和90%)之外,科学家们的建议包括得太多,以至于在目前发展西伯利亚和北方的方法中还不能应用。对于每一个开发区来说,这样的发展需要一个谨慎的、独自的方法;许多工业要分散,当然,这可能会大大增加成本;最少量的人,尤其是在远北。但是,这种方法与为我们自己以及为了畅销国外而生产我们资源的廉价产品的目的不符,而这又是发展西伯利亚和北方的时尚理论;所以,这些“科学”的建议将仍然是建议,虽然,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它们的实现,但是,它们只是意图而木是一个计划。

不管怎样,几乎所有的建议都迫切需要改变社会上的、心理上的以及技术上的发展状况。虽然,至少在理论上各种事情都显然可与技术割开,但是,这却不适用于心理上的和社会上的改变。不清楚的是,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能使人与西伯利亚和北方自然的关系比较和谐起来,唯一清楚的是,不要再发生这样的变化——即现在人们正在继续进行的。

“第二苏联”是一个特殊的地区,那里差不多所有的居民都是被指派去的。甚至,每一个出生和生长在那里的苏联乌克兰人,他们都把自己当作是匆匆的过客。他们当中十有九都在找寻更多一些的生财之道,同时,更快一点地回到“文明”之中。考虑到各种复杂的地区自然因素,以饱满的热情进行的合理的工作——大多数人不想这么做,事实上也做不到。

发展的都市化:一种外来体

西伯利亚和北方现时的开发不是使这些居民成为一群非常有志于合理地、非掠夺式地利用这些新土地的人们,而今天的发展对于自然以及对于西伯利亚和北方的本地人来说,都是都市化的,一种工业殖民地化的外来体。

最近数十年的文明,把许多北方的人们从他们与十九世纪的文明相联系所造成的落后之中拯救出来。他们的物质条件得到了改善:现在,没有人死于饥饿之中,而且,传统的方式也被彻底根除。

过去,未开化的生活方式密切地受到自然现象变化的束缚,而且,完全依赖于气候和动物布居的变化。假如,即使对这里的环境和人之间的生态平衡有怀疑的话,但是,其经济是稳定的,在寒冷的时期,鹿的数目突然增加,而部落则迁移到冻原之中。10或15年以后,动物的流行病大批虐杀了鹿,而部落返回到海边去捕获海洋动物。他们具有他们的工具和他们的适应于局部条件的灵活的习惯:从游牧生活变为定居生活,再由定居生活变为游牧生活。

今天的总计划经济的方法,鹿的饲养和捕获都是在集体农场和国营农场之中,完全不注意冷和热侵袭和波动这样的自然条件的动力。不管是在黑土地带还是在北方,计划的动力经常就是一个:年年不断地增加产量。

在本文中,我没有任何例证涉及到西伯利亚西部由于今天迅速提取石油和天然气的方法所造成的自然环境破坏。但是,有两点是值得提出来的。渗透到水中的石油的分解,主要取决于温度,温度决定了使石油分解的细菌的生长。在低温条件下,北方的油膜漂浮了好多年。其次,西部西伯利亚充满着水;沼泽和湖泊比之固实的地面要多得多。因此,我们能够毫不夸张地说,数千口石油井对于整个西部西伯利亚的自然来说是一种威胁,在这些油井中,水从油层中被泵出来,然后又流注到河流和湖泊之中。这种威胁不仅仅是在资源开发的这五、六年,而是数十年或数百年,因为,从西伯利亚开采和发现石油这是一项任务,尽管它的现实性比净化受污染的贝加尔湖还要小。

西伯利亚未受到破坏,这种信念破灭了。工业,就像硫酸一样,正在从各个方面毁坏着这个地区,而且,已接近于它的灿烂的明珠——贝加尔。现行的开放西伯利亚的方法都是使它毁灭的方法。西伯利亚也许不久就会从一个“资源的无穷无尽的源泉”变成一个灾难的地区。在15 ~ 20年内,我们的“储备地区”也许就是一个严寒的荒地,而且,恢复它的生命将要比像燃烧一样的中亚沙漠的苏醒更为困难。

[New Scientist,1980年11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