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系统服务和自然资源储备对于地球生命支持系统的运作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两者直接和间接地为人类的福利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因而代表着全球总经济价值的一部分。我们根据已经发表的研究以及自己所作的一些计算对16个生物群落区17种生态系统服务（以下简称生态服务）的现行经济价值作了评估。就整个生物圈而言，生态服务的价值（其中大多数存在于市场范围以外）每年估计在（16~54）×10¹²美元的范围之间，平均每年33×10¹²美元。由于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该值应该被看成是最低估计值，而全球的国民总产值总和大约每年为18×10¹²美元。

由于生态服务没有完全被“纳入”商业市场，或者没有恰当地用可以和经济服务和产业资本比较的指标予以量化，因此它们经常在决策过程中得不到足够重视。如此的疏漏最终可能会危及人类在生物圈中的可持续性。如果没有生态环境中生命支持系统提供的服务，全球的经济就会趋于停顿。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生态服务相对于经济的全部价值是无穷大的。但是估算生态服务的“增量”值或“临界值”（价值的改变和从当前水平生态服务发生改变之比率的估计值）仍然很有启发意义。在过去的几个年代里，曾进行过多次这方面的研究，旨在估计各种生态服务的价值。我们收集到了大量却又十分零碎的资料，在这里以一种特定的形式表达出来，可能会对生态学家、经济学家、政策制订者和一般公众有所帮助。在这个综合过程中，我们估计了生物群落区每单位面积生态服务的价值，然后再乘以每个生物群落区的总面积，再将所有服务和所有生物群落区累计得以总和。

尽管我们承认在作出这样一个估算的过程中还存在着许多概念上和经济上的问题，但我们认识到为了达到以下这些目的，进行这次评估是完全必要的。其理由如下：（1）进一步明确生态服务潜在价值的范围；（2）至少是第一次确立全球生态服务相对规模的近似估计值；（3）为进一步分析建立框架；（4）指明哪些领域最需要做深入研究；（5）激励更多的研究和辩论。我们所遇到的大部分问题和不确定性说明我们的估算只表示一个最低的值。如果（a）进一步研究和评估范围更广泛的生态服务，（b）更加接近实际地表达生态系统的动态状况和相互依赖的状况，（c）随着生态服务在今后变得更“紧张”和更“稀有”，这个数值则很可能会上升。

生态系统的功能和生态系统的服务

生态系统的功能所指的是生态系统之栖息地生物或系统的特性或过程。生态系统产品（如食物）和服务（如废物的吸收）代表着人群直接或间接地从生态系统功能那儿获得的利益。为简便起见，我们把生态产品和生态服务统称为生态服务。为了便于分析，我们把生态服务归纳成17个大类。这些门类列于表1。

* 我们把生态系统“产品”包括在生态系统服务之内。

我们只收入了可以再生的生态服务，排除了不可再生的燃料、矿藏和大气。请注意生态服务和生态功能并非必然地一一对应。在某些情况下，单一的生态服务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生态系统功能的结果。相反，在另一些情况下，单一的生态功能则参与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生态服务。另外，有必要强调许多生态功能相互依赖的特性，譬如，生态系统中的净初级生产最终产生出食物，消耗这些食物又产生出初级生产所必要的呼吸产物。

生态系统的价值、市场和GNP

许多类型的自然资源和生态服务价值也许不能够容易地通过圆满运作的市场得到寻觅，或者就根本不能在市场体现，替如森林美学价值的提高会改变该地区的娱乐开支，但是，开支的改变和价值的提高并无必然的联系。娱乐爱好者也许估价提高了100美元，但消费只从其它娱乐区域转移20美元至此。湿地质量的提高可以改善废物处理，节约潜在的处理费用，但这笔节约的费用并不在任何市场上显现出来，在许多情况之下，服务之价值和观察到的即时消费行为之间没有显性的联系。

自然资源服务的估价和经济的GNP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即使自然资源服务影响运作良好的市场时也是如此。生态服务对人类福利贡献的很大一部分是纯公益性质的，它们直接积累，而人类而无需用金钱购买。在许多场合，人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这样的事例可以包括清洁的空气和水、土、土壤的形成、气候调节、废物处理，审美价值和良好的健康。

生态服务的全球总价值

表2为我们综合研究结果的小结，其中罗列了每个主要生物群落区目前全球表面积的估计值、17种生态服务的平均估计价值（以每公顷为计量单位）、每一个生物群落区生态服务的总价值，每一种类服务的总价值，最后是整个生物圈生态服务的总价值。

就我们目前估计，生态系统至少每年提供价值为33×10¹²美元的服务。这些服务性的价值目前大部分处在市场系统的范围之外。譬如，大气调节（1. 3×10¹²美元/年），扰动调节（1. 8×10¹²美元/年），废物处理（2. 3×10¹²美元/年）. 营养物循环（17×10¹²美元/年）之类的服务。估计价值的63%来自于海洋生态系统（20. 9×10¹²美元/年），其中大部分又来自于沿海生态系统（10. 6×10¹²美元/年）。估计价值的38%源于陆地生态系统，主要来自森林U. 7×10¹²美元/年）和湿地（4. 9×10¹²美元/年）。

根据目前的资料，我们还估算了价值可能波动的范围。取数据范围的下限，全球的价值为19×10¹²美元。如果从均值中去除营养物质循环（17×10¹²美元），年总产值约为16×10¹²美元。如果取所有估计值的上限，并且把沙漠、冻土和冰/岩石的价值估算成牧场价值的均值，那么这个估计值约为54×10¹²美元。所以我们估计年价值的范围为（16~54）×10¹²美元。但是有必要强调，由子在这个估计中含有许多不确定因素，这个数值由于诸多因素还是估计不足的。

讨 论

这项研究所揭示得十分清楚的一个问题，就是生态服务在这个星球上对人类福利的所有贡献中占据很重要一部分，我们必须在决策过程中给提供这些服务的自然资源储备以应有的重视。否则的话，目前及将来的人类福利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我们在这项研究中估算生态服务的年价值为16~54×10¹²美元，均值为33×10¹²美元，按目前的范围，实际价值还要大得多。33×10¹²美元是目前全球GNP的1. 8倍。可以用这样一个方法来看待这个对比：如果有人试图取代目前估算范围的生态服务，那么他就需要使得全球GNP至少增加33×10¹²美元，部分用来支付现行GNP中所含的服务，部分用来支付目前GNP还不包含的服务。这个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并不能使福利增加，因为它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许多生态服务实际上是无法取代的。

如果生态服务根据它们对全球经济的贡献价值，当真予以支付的话，全球的价格系统就会和现在有很大不同。直接或间接地利用生态服务的商品的价格要高得多，要素支付结构包含的工资、利息和利润将发生很大变化。如果把生态服务的价值恰当地整合进去，全世界的GNP无论是在总量，还是在构成成分上都会有很大的不同。我们所作的估计值的一个实际用途是有助于修正国民收入和生产核算体制以更好地反映出生态服务和自然资源的价值。为之所作的初始努力便描绘出一幅与常规GNP不同的反映我们当今经济福利水平的图景。这些估算值的第二个重要用途在于工程评估，因工程引起生态服务的丧失必须和工程所带来的具体利益相权衡，由于生态服务的很大部分处在市场范围以外，并且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 因此常常被低估和被忽视而导致建设工程的失误，其社会损失要比其益处大得多。

今后由于自然资源将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稀有，我们只能预计其价值会上升。对于无可替代的生态服务，如果超过了其意义重大、无可回复的临界值，那么它们的价值会很快跃升至无限。考虑到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也许我们永远得不到生态服务价值的精确估计值。尽管如此，我们已经集成的这个粗略的初始估计值是一个很有意义的起点（我们强调这只是一个起点），它证明需要作进一步的研究，也指出了最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领域，强调生态服务的重要性以及继续浪费生态服务对我们福利的影响。

[Nature，1997午5月15日]